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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eived yesterday — 2025年8月5日莫比乌斯

2025年8月5日 14:00

为什么电影里面制造恐怖实验的人得穿「红色」的防护服?

因为穿「白色」的防护服可能会引起不好的联想。

什么联想?

你别问,问就是你也在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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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论保护着自由意志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2025年8月5日 11:15

前情提要:

继续自由意志与宿命论的主线话题,内容接在《外归因给社会就拥有杀人权力了吗?》继续聊下去。在这篇文章下面一位朋友的评论也十分精彩:

看完我脑子里闪过了“超人理论”。超人需要崇高的信念且不依赖外部权威,文章里这位“妈妈”显然不具备这两样,她是做到了打破规则、行使权力意志但动机完全为利己且行为完全依赖外部权威,认为是程序出了问题而自己做了制度的推动者。这类精英主义、利己主义者总有一套自圆其说的说辞,自我标榜超人,实为末人。

@往事随风

很多人会搞混「超人理论」与「精英主义」的区别,我相信看完这段话大家也能简单明了地理解这两者的区别,崇高的信念且不依赖外部权威——这刚好可以开启今天关于自由意志部分的讨论。


自由令人惊骇

通过这几年的案例收集,包括我自己在人生路上的各种决定,我开始有了一种系统性的哲学观念——「代价论」

我大部分时候秉持的「代价论」,即人拥有选择权但也需要承担选择的代价,是比较接近哲学家萨特的观点的——即人的存在先于本质,人是生来自由的,并要为自己的自由负责。面对这种绝对的自由,人会产生焦虑、虚无感,而态度则是人对这种自由境遇的回应和选择。

我认为「选择」这一刻的「自由」是存在的,即自由意志的部分,所以这一点又和萨特的哲学观念是不同的。

萨特认为「自由令人惊骇」,人生来是自由的,并要为自己的自由负责。正是因为如此,人的「虚无感」来自于人本身,因为人本身就是自由虚无的,本质永远在变化,因此人们才需要做到知行合一,来对抗这种虚无感——这一点和王阳明的知行合一非常契合。

那每个人的结果是自由的吗?我倒觉得未必。

就拿昨天的「白房间」举例,如果一个人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纯白的没有任何与外界沟通、了解外界的渠道,甚至连房间里的镜子都是预设好的程序,可以任由人们制造他们想让这个人看到的东西,那是否意味着他其实永远都不会理解世界的真相?如果有一天他从房间里被释放了,他会因为无法理解外部世界而逃回到白房间之中。而这个白房间有一部分就是所谓的「认知」。

因此,我认为自由的部分是「认知」,而认知看见的世界确实是被限制的「非自由」。

这就好比整个世界是一个 10 层楼的认知结构,普通人一般可以爬到 3 楼,看到 3 楼的风景,但是到了 4 楼,周围的风景开始变得抽象起来,充满了大量的类比、隐喻、超脱人们认知的逻辑。人们生活在 1-3 楼之所以舒适,是因为这里绝大部分的人或事都是自己可以通过经验主义、逻辑思考、感性感知所理解的。

现在,我们进入了 AI 时代,并不是人们拥有了突破 3 楼的工具,而仅仅只是在 1-3 楼安装了电梯,让每个人拥有了可以快速爬楼理解已知世界的工具。

想要去 4 楼,可能要做出「自由的牺牲」,比如通过大麻致幻联觉、或是因为精神病而获得了超脱常规认知的抽象理解、或是濒死体验等等,才能看到 4 楼光怪陆离的景象。也就是说,人们之所以并不允许进入 4 楼以上,也是为了使人类的精神不会受到污染,不会因为无法理解世界的本质而出现理智上的崩溃与毁灭。

所以,自由是有限的,但并不意味着人们被剥夺了进入四楼的自由,只是一旦进入就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罢了。

自由令人惊骇的前提,是人们理解了不自由的「好处」与自由的「坏处」。


命运保护机制

宿命论决定的,正是每个人最终可以触碰到几楼的「天花板」。这话虽然很残忍,但我认为这或许就是命运的保护机制。

我家出过一个「精神病」,在我初中的时候,他作为我的同龄人,也常常用来和我做类比。正是因为是「精神病」,所以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是抽象的,极具艺术天赋。在他还没有被确诊之前,他几乎快要成为我的「榜样」,成绩好、艺术天赋好,又出生在一个军属家庭,似乎未来的路都已经确定了。结果突然有一天,家里人警告我尽量和他少来往,原因也是过了几年我才知道——还是他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了,所有亲戚都像是在躲瘟神一样地避而不谈。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疯癫,让这个军属家庭在一夜之间家道中落,作为公安局局长的长辈去世后,整个家族分东离西。自此我也再没听过那个孩子的消息,也因此整个故事在这么浓墨重彩的部分结束,从而变成了不同关于命运故事的版本。(这个有机会再说,蛮有趣的)

这个家族在他们家最辉煌的时候,几乎整个家族的认知都围绕着「权钱」。其他亲戚寻求他们帮忙,也都直言不讳地谈论权钱交易的部分。最夸张的是,这个家的老太太在她母亲离世火化后的当天,就要求我外婆将他们母亲的遗产平均分配,免得以后扯不清楚。不得不承认,这是最高效的处理手段,但也限制了他们只能看到 2 楼的光景。这时,他们家出现了一个可以一口气爬上 4 楼的人,住在 2 楼的人并不能理解 4 楼发生了什么,甚至会认为那是危险的,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用强制手段将 4 楼的人拖回 2 楼,去理解他们能够理解的世界。

宿命论决定了这一家人只能看到 2 楼的光景,我觉得这就是所谓的「保护机制」,至少他们只用牺牲一个「疯子」来保全整个家族的稳定。

另一个例子,是以前在《青蛙、宿命论和自由意志》提到过的。助理和我们最后一次谈话,就说到她认为自己是一只生活在井底的青蛙,我们跟她相处的这几年,确实把她带到了井口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但她也意识到我们本质上不是一样的动物。我们告诉她可以去井口不远的池塘看看,这个池塘我们可能一步就能跳过去,但是她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走到这个离井口的最远距离。

她真的天生就是「青蛙」吗?或许是,从八字、从星盘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甚至连内耗与否、几时开悟、因何开悟都颇有些命中注定的感觉。但这里又有另一个值得辩证的问题——或许这就是最开心的活法,就像苏格拉底和休谟的争论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充分考察自己的人生,否则这一生就变得内耗难受。

离开我们之后,她后来也在朋友圈发了小作文:

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见识,所以当有人说我没见识的时候,我总忍不住跟着那个人涨涨见识。我以为,见识都是机会,是看世界,但真的被拖到别人的世界里去裹一身泥,才发现世界是世界的世界,跟我又有多少关系呢?

所以真正的问题不是她自己想要跳多远,而是宿命论起到了最后的保护机制,避免她看到自己不该看到的楼层,因为那里面充满了危险与「污泥」。


超人、精英与精致利己主义

现在再来聊超人理论和精英主义就可以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我用楼层来比喻一些人一辈子都去不了某种楼层是一种「精英主义」,精英主义的内核是:应该由少数具备知识、财富与地位的社会精英,来进行政治决策,主导社会走向。

决定通往某一个楼层的,并不是精英给大门上了锁,这并不是那个恐怖的「白房间」,通过言论自由和钳制思想的方式来缔造「良民」,很显然这是无论哪个精英、哪个政体都做不到的。选择去什么楼层看一看,这便是萨特,也是我认为的「自由」,因为这种自由充满了虚无感,所以才需要人们知行合一地去提高认知,理解自己所处世界的规则。

再说尼采的「超人理论」,和萨特的自由说类似,超人理论也是用来对抗「虚无感」的,他提出「上帝已死」,认为人在经历道德、基督教信仰幻灭的虚无主义后,应该将心境转向一种「积极、正面的虚无主义」,使自己得以面对心中的价值意义,并且依此意义创建人生。

超人理论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关于自由的认定:超人是绝对自由、自足而又自私的。

首先,我相信绝对自由的存在,比如你可以拿起武器杀掉仇人,但问题在于这种自由在文明社会里是受到约束的,但我的观点仍然认为这样的约束只是提供了一种「代价演示」,如果你能承担这个代价,比如最高死刑的刑法,那杀人也是一种自由。所以是我们作为现代人选择了「相对自由」的生存方式。

其次,自足的核心就是最开始那位朋友提到的,内在的自足动力,比如将自己视为神的信仰;外在的自足动力,不依赖外部权威的创造力。

最后,自私——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但就是人们简单的惯性思维,认为自私是「不好」的,而认为超人理论与利己主义并无差别。自私的定义很有趣,是一个人把自己的考虑或利益置于别人的利益之上。也就是说,自私要成立,必须要另一个人的利益作为参照物。那么一个明星在地震之后不向受灾群众捐款是自私吗?当然不是,谁他妈规定的一定要捐款?所以你会发现大部分人利用自私作为了一种相对评价系统,去评价那些没有做出利益调整的人。我个人认为超人理论里的「自私」放在语境下,因为同时拥有「自由」和「自足」的配合,这种自私是外部的相对评价,因为「超人」的内在系统已经完成了非常完善的自洽。

所以乐趣在于,无论是超人理论、精英主义(一些人仍然在幻想自己可以成为精英以便独占资源)、还是精致利己主义,这并不是命运安排的剧本,而是每个人的自由选择,其背后的代价也有所不同,超人理论可能就会遭人「自私」的评价,精英主义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甚至需要「投胎」的宿命论支撑,精致利己主义看上去最好选,也能实际得到「利益」这个结果罢了。

所以别再他妈的说自己没得选了,没得选也是一种自由意志做出的选择,是你选择了不反抗去接受一个看上去代价最轻的选项而已。


禁不起考察的自由意志

回到那个在德国生活的中国妈妈的例子,她在小红书上面「炫耀」自己在德国利用权力交易的方式,得到了自己女儿读幼儿园的资格。这是她的选择,所以也必然遭受人们对她行为的质疑。

只是她做了一个巧妙的外归因,认为:

  • 制度缺失实际优先于个体行为;
  • 程序正义未必能够实现事实公平;
  • 权力介入可能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要留在德国生活的人,是谁决定的?是法西斯主义拿着枪逼她在德国定居吗?那既然如此,德国的制度缺失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那她可以选择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她会做出这个选择吗?显然不会,那她就必须要接受在德国生活的「代价」。

如果你能理解这个「代价论」,那你就已经比这位母亲代表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爬到更高的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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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eived before yesterday莫比乌斯

如何看到客观世界?

2025年8月4日 14:00

这是前两天发布的《找一个人接受不完美的自己》留下的遗留问题,也是一位朋友在 Telegram 私信我聊起的话题。他认为:

既然是人,就一定会带着主观思考,所以想要从他人嘴里得到「客观自己」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因为每个人也都是带着自己的主观看待世界的。

既然如此,那「客观世界」还存在吗?只要主观和客观是相对存在的,或者说主观还存在,那么客观也会相对而存在。既然如此,因为和自己主观上认为的自己存在偏差,那么「他人即地狱」到底是不是一种「客观」呢?

存在性的客观世界可能是缺胳膊少腿的生理残疾,也可能是现实原因的贫困、疾病,但是也有人在这样的客观世界里活出了自己的人生,那这或许又是主观世界带来的皮格马利翁效应。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客观世界」?


镜像世界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

我仍然希望通过案例的方式来聊晦涩的话题,所以今天先从一个「极端案例」开始,也是前几天一位朋友和我聊起的有趣问题:如果我的生活中遇到李胜这样的人,我能用什么方式「打败」他?

简单交代一下「李胜」(完整内容请参考 Bilibili),他之所以被称为抽象典范,是因为他的认知、思维和逻辑都超脱了人们的「正常理解」,比如他会用自己双标的态度去处理任何一场人际关系,在每一次面对失败时,总是会惯用三段式的议论文结构来评价失败:

  • 我虽然失败了,但是我仍然赢过了那些成功的人;
  • 我或许失败了,但是我是不可能失败的;
  • 所以综上我不可能失败,所以有问题的是这些成功的人;

他几乎活在自己这样的主观世界中,以至于外在的客观世界完全不存在,或者说就连客观世界也是他所认为的客观(外归因)。

那有可能「赢」过这样的人吗?很难,因为输赢这件事本身也是需要有对立才会成立的,既然输可以被最终解释,那么赢本身也不存在。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他对于「赢」的定义,那么其实这一切建立在对比基础上的所谓「客观世界」也会崩塌。

举个例子,如果一个人被囚禁在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沟通、交流的纯白房间,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他或许还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确定「自己」,但如果镜子也被撤走呢?那他要如何证明自己,如果这个实验再残忍一点——他从生下来就被扔进了这样的房间,他甚至没办法通过镜子来确定自己的样貌,那他是否还能意识到自己是「人」这个概念?

亦或者,所谓的镜子其实是一面被设定好的程序,让他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一些被设定好的内容,是关于这个房间以外的「客观世界」。有一天他从这个房间被释放,他第一次看到了真实的客观世界时,他是相信那是真实的客观,还是主观上认为的恐怖?很显然,他会想要再次回到这个房间,永远以一个他能够理解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以及自己。

没错,这就是柏拉图洞穴实验的变体,也是现代世界的社交底层。

我们需要「镜子」,以看清自己。而这个「镜子」可以是真实存在的一面反馈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的镜子;也可能是另一个人对自己的评价,来源于他人的主观。当被其他人的主观照射出一个自己都不认可的客观时,你要如何证明在你主观世界的那个自己,会在别人眼里变成「另一个人」?


白房间与黑深渊

当自己认为的主观世界开始崩溃时,人们会本能地逃回他们出生时的「白房间」,哪怕那个房间所展示的所有内容都是被另一个主观世界所精心设计的。

我们和助理的关系崩溃后,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畸形。比如此时此刻,我们从之前的好几个共同好友那里,已经得到了不同版本的,助理对于我们的「控诉」和她所谓的「事实还原」。但很显然,这些事实也就都是被加工之后的「主观世界」的产物。这一点其实我能够理解,特别是当一个人长时间把自己放置在「受害人」身份,拒绝面对客观世界就事论事的时候,这种受害人身份就跟谎话说了一千遍自己也信了一样,他们的记忆也会随着这样的「信念感」而被篡改,会将原本不属于事实或是部分属于事实的细节给无限放大,以坐实「受害人」身份。

相反,我们在关系结束之后也会重新复盘发生的事情,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有许多主观上的加工,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主观世界」,我们才找到了共同好友来还原他们眼里看到的事实,但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个不同版本的故事,以至于我们也开始怀疑我们最初跟助理相处的那段时间,那些所谓的「客观世界」是否也是被精心设定好的,一个努力想要表演给我们看的剧本。

这种怀疑是恐怖的,因为它意味着将会否定所有的过往,那些好的一开始被我们纳入了「客观世界」的美好回忆,都会因为这种怀疑而蒙上了一层主观猜忌。这也是大部分关系破裂的根本原因,当主观无法求证,或已经完全陷入到两个人对于各自主观世界的坚持时,客观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也就再也无法进入到就事论事的层级,而只关心当下自己主观感受和情绪。

主观世界是刚才提到的「白房间」,人们在房间可以自洽所有行为和外归因所有责任,因为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自己所认为的「真实」。但是白房间又是需要存在的,特别是当外界的评价被人操纵,或是被乌合之众利用时,他们制造出了足够多的假象,让越来越多人相信那就是「客观事实」时,白房间是用来躲藏自己免受心理折磨的最好避难所;相反,有白房间,就会有「黑深渊」,这个时候所谓的黑深渊就变成了人们对「真相」的探索——

比如,如果我放不下我们和助理的关系,开始怀疑过去的客观世界也是虚伪存在时,要去探寻这些真相必定会带来更惨烈的伤害,特别是对于一个已经逃回了白房间的人,把白色的表面撕开,让她直面问题的根源是残忍的。

也就是说,白房间和黑深渊,都是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迫使他人接受的结果,因为人们在深渊寻找真相时,也必然会因为自己的主观被吸入深渊之中,然后变成一个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的黑洞。


客观是主观以外的客观,主观是客观之上的主观

字面意思,客观是「主观世界」以外我们还能讨论的客观。

继续刚才的案例,其实我也有深深思考过,我们为什么不主动找助理再好好聊聊,聊聊她对于这段关系的看法,以及提出我们对于她是否真诚以待的怀疑。但是我们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们推测,就算我们找到对方聊这件事,她也会把这个责任推卸到我们头上:「我不找你们聊天,是因为怕你们更生气。」

所以,到现在助理也没有来找过我们聊起这件事,但是我们却从不同人那里听到了她对我们预设的各种版本的推测。

现在就出现了 Bug,我们用主观推测她会推测我们,她在不同版本的故事里也以她的主观推测了我们,这两者本质上来说都是主观推测,那导致的结果是「没得聊」。

推测是一个很含糊的定义,在这里的文本环境下,其实需要被拆解成「推断」和「猜测」。

  • 推断,根据客观事实依据推论出某个可能性较大的结果,但也有可能结果不会发生;
  • 猜测,无事实依据,通过主观猜想、假设等方式预测某种结果,但也有可能结果会发生;

我们推测了助理不会找我们的结果,是因为这类事情重复发生,并且在我们主动割席关系时也会为了避免这种循环外归因的事情再次发生,而接受了她不会来找我们的推断结果,这个推断结果也影响了我们的主观判断——不会主动寻找对方聊及此事。

相反,助理在每个人那里对于这件事情的事实描述是完全不同的,其中也包含了各种猜测的部分,比如她认为我们会生气、认为自己说了也不会实际解决问题(责任还是在我们无法实际解决问题)、甚至认为我们跟她保持关系是为了践踏她的尊严等等。这些猜测都毫无事实根据,没有过往的经历,她用主观假设在内心上演了完整的戏份,以至于她认可结果,也认可了我们导致这个结果的「罪孽」。

虽然奥卡姆剃刀确实是可以用来提出假设的,剃刀剔除的假设部分,更像是将客观世界表面覆盖着的假设与猜测给一一剔除,以还原客观世界和预测结果;但如果所谓的客观世界本身就是假设呢?奥卡姆剃刀一刀下去,割破的一定是血流成河的动脉,喷溅得每个人都沾满了恶意的假设。也就是说,想要搞清楚客观世界在哪里,甚至利用奥卡姆剃刀理清客观世界时,得先确定客观世界和主观的交界,才能找到主观以外的客观世界。

这并不是拗口晦涩的哲学理论,而是一种批判性思维的必备能力。

相反,主观是「客观世界」之上的主观,是因为主观已经对客观事件进行了一次加工。

之所以说奥卡姆剃刀无法剔除由假设构成的「客观」,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客观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这就是情绪 ABC 在解决的现实问题。

事实 A → 认知 B → 行为 C

因为认知 B 出现了偏差,从而导致了行为 C 的产生。而这个时候,如果人们还能理性地回到事实 A 进行讨论,才能找出认知 B 的偏差点。那么现在,客观世界被包裹进了另一个无限死循环的假设里面:

认知 A+ → 事实 A → 认知 B → 行为 C → 事实 C+ → 证明认知 A+ 正确性

接着《油漆未干是事实还是观点?》里的那个例子,如果在车辆驶向自己的这个事实前面,还存在一个更加底层的认知偏差——即所有人都要害我,在这种假设情况下,事实 A 已经不复存在了,已经完全变成了当事人的主观世界,所以他可以轻松地断定正在对向行驶的车就是要撞死自己所以他躲过了,从而创造了一个「我躲过了汽车所以我没死」的客观事实 C+,更加证明了他认为所有人都要害自己。

奥卡姆剃刀剃不了这样的逻辑链根本原因,就在于第一刀如果割在了认知 A+上面,反而就证明了认知 A+ 的正确性。这个时候的主观世界已经可以包括所有自己对于客观事实的认定,这不是建立在客观之上的主观。


看不见的客观世界

客观世界可以被看见吗?其实我想说的答案是「不能」。

主要我们是带着主观去理解客观,就必然会有主观对于客观世界的加工,这并不是对错问题。所以这就是强调理性的原因,因为理性可以暂时跳脱主观,从不同角度理解事物本质,而所谓的换位思考,其实也是在主观切换后的「假设」,所以它也并不能真正做到客观。

那为什么还要追求那个客观世界?

我们回到那个「白房间」,现在房间里又放回了那面普普通通的镜子,你可以透过镜子观察自己,在出生到现在看到的全是被他人制造的客观世界之后,你看到了镜子里那个和自己做着一模一样镜像动作的人,你还会觉得那是自己吗?

你需要时间对吧,除非你有第三个视角,可以看到你正在镜子前面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甚至你就从第三视角看到自己的模样,这样才能确定那是自己。所以,你需要的不再是一面镜子,而是能够从客观视角还原正在发生的事情原貌。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如此的第三方理性,特别是当情绪上头时,一叶障目看到的事情真相或许就是自己最希望得到的某个结论的证据罢了。所以第一步,理性拆解了情绪,注意,不是阻断情绪。

我的情绪是什么,它源自于什么,导致情绪的认知 B 和事实 A 之间是推断还是猜测?如果用奥卡姆剃刀将假设的部分全部剔除,没有证据就拒绝假设,那么认知 B 和事实 A 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断层?

于是,理性的第二步就是开始求证——我的假设是真的吗?我如果跟他们交流会让他们生气,那如果我直接问出我的疑惑和担心:你会因为我们的谈话感到生气吗?求证是为了将自己从不断的假设死循环里给解套,避免假设最终成为了你所认为的「客观世界」。

当我们无法再用假设猜测结果,也无法用推断直接得出结论时,就必须理性地回到事实层面就事论事。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成了那个白房间的镜子,每个人都能够照射出对于这个客观世界的一部分主观认知,他们或许有对有错,但这些都是这个事实的一部分,或是能够直接拿出证据证明事实如此,比如 CCTV、检验报告(所以阴谋论往往在从这个层面毁掉事实部分)。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所谓的客观世界在某些情况下竟然是无数个主观世界的集合,比如对于一件事情从不同角度、当事人还原的情形。

那客观世界还存在吗?因为「主观是客观之上的主观」,也不意味着就算从不同主观世界还原的客观,也是因为基于客观而存在。

而理性要解决的,是避免自己从单一的主观视角看待这个世界。


理性勿入的铁门

我必须承认,理性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比如今天中午刚好发生的事情,外卖小哥打电话称自己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车翻了无法准时送餐,但是他可以打车送餐。这件事很难用理性去做出全角度的思考——

如果按照法学的思维,车翻了和送饭没有直接因果关系,如果直接因果是他因为违规行为导致了事故发生,那么这个违规的瑕疵不是由契约签订的另一方来承担的。

从理性角度来说,我们很难站在道德高地去批判和评价这种行为,所以从感性上我们仍然会关心对方的安危,我相信我老婆也会在订单结束后给骑手发红包表示感谢。理性无法解决任何事情,特别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于真相与事实的追求,而不是被裹挟进了「讨论真相实则是在伤害感情」的道德绑架之中。

上面的情况,是我们暂时放弃理性思考,仅从感性的角度处理人与人的事情;但还有一种情况,是理性根本就「禁止通行」。回到上一节关于理性的流程,在第二步求证时——我的假设是真的吗?当你否定、质疑和要求讨论假设成立时,对方会炸得更厉害,因为他觉得你正在否定他认定的世界,从而阻止了理性的进一步行动。

而阻止理性的,却是一个我们大家都很熟悉的东西——所谓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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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 VI

2025年8月3日 11:00

(2025-全国卷)下列哪些是提升电动车品牌效应的方法:

A、通过分析起火/爆炸事故数据,改进电池安全

B、利用事故中变形区域的数据,优化溃缩吸能结构的设计

C、推广车祸自救、他救行为

D、发生车祸后,立即遮挡电动车前后车标

E、优化自动驾驶系统,确保系统日志中车祸前三秒将控制权交还驾驶员

F、正确积极引导车祸后网络舆情走向

G、制造新型材料,确保能在电池起火后烧毁所有零部件

H、拒绝非行业认可机构对电动车进行相关数据测试

I、通过法务部要求用户删除有关产品质量的负面消息,联合平台删除有损品牌形象的相关账号

J、断开卡车车头锁止后进行媒体式「碰撞测试」;

(会不会有一天选项到 Z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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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用 AI 来屎上雕花吧!

2025年8月2日 11:00

Humachine 里整理的是原本发布在 Telegram 频道的内容,积累到足够的时候,就可以分类整理成册。今天聊聊不同人对于「AI」运用的观察记录。


外置大脑也能达到颅内高潮吗

这周末的「电影日」我们决定用一个新的方式来挑选电影,因为我、我老婆和小袁会把 ChatGPT 当做是我们处理信息的一个外置大脑结构,比如我们聊出结构的东西,会再把问题喂给 ChatGPT 看看它的理解是否在我们的射程范围。于是这周的电影日就让 ChatGPT 来挑选:

让他通过上下文,或者像我这种记录过创作数据库的方式,来给我们只推荐一部「人生电影 」。

于是我们得到了三部电影,决定在这周的电影日全部看掉!

前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我、我老婆和最近一个月都住在重庆跟我们厮混的朋友小袁,我们各自在使用 ChatGPT 时,会有极强的个人特色。比如我已经把自己超过 2000 篇的创作内容作为数据库喂给了 ChatGPT 的项目;我老婆因为是命理师,所以会跟 ChatGPT 讨论命理、哲学、心理学,甚至还有养生相关的话题;小袁是宏观经济出身,大部分时间会把分析报告喂给它进行讨论和观点互驳。

《文艺片共犯》

非镜像的「我」

终于受尽《2001 太空漫游》和《潜行者》折磨之后,第三部由 AI 推荐给我的人生电影《云图》总算没有让我们失望,这是我是 10 多年前看过但是没能力看懂的电影,现在看懂了,这部关于因果论的电影用六个故事拼装成了一个莫比乌斯。因为我让 ChatGPT 推荐的电影是收集了我 2000 多篇文章的结果,所以它也把在数据库本身和电影结合了。

于是我们让 ChatGPT 推荐了我们三个人的共同人生电影——《降临》。


爱惜羽毛的前提是你得是只老鹰

我认识一个创作者,我分析了他的口头禅,他常常在他的观点里提及「他们都在聊这个话题,我觉得没意思,我得爱惜羽毛」。之所以我称他为「作家」,是因为人家确实有在市发售的作品。最近被他列入话题黑名单的有(爱泼斯坦)阴谋论、人工智能、男女对立。但毕竟是私下聊天,不用代表个人发表出来,所以我还是礼貌性地问了问这几个话题不聊的原因,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高见,还是因为——

他:大多数人连「浅显」都懒得去理解,你跟他们聊哲学?

我:你是从商业价值的角度思考的吗?

他:我哪有那么积极。我只是看过太多人拿高深当幌子,结果一堆复制粘贴的废话淹死人。你要真优秀,放这种社群里一样会被拖下水。

我:你认为作品创作也符合劣币驱逐良币吗?

他:是啊,你认真写一篇,别人五分钟复制十篇,热度还比你高——你要么跟着玩,要么看着自己被边缘化。烂梗太多的话题,我不想碰。大多数人讨论的东西,一旦被群体化,就只剩下一种理解——最肤浅的那种。

我:那我们私下聊聊你对人工智能的看法呢?

他:我不觉得它会改变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类使用工具这是与生俱来的,既然是工具就必然会有缺陷和优化的部分,历史是跟随人走的,而非工具本身。

我:那你会使用AI 吗?

他:不用,没意思。

这是他有一次谈到「没意思」这个词,因为我们大部分谈话是面对面,所以我只能从记忆的方式来感受这三个字出现的频率——他的确常常提到这三个字,特别是当他想要结束某个话题时,他常常会用「没意思」作为结论性评价,以切断进一步的交流。

但是呢,因为我跟这个人有另一个共同好友,他们私下的关系更亲密,不如我跟这位创作者中间隔着一层「他是经验更丰富的创作者」的身份。所以从这个共同好友这里,我又看到了另一个视角的「他」。他其实非常「恐惧」AI,所以他拒绝使用 AI,认为 AI 会破坏创作者的灵感,使得作品变得更没有人情味。所以他会对创作会里其他成员使用 AI 作为辅助工具的行为非常反感,甚至到震怒的地步。他会一直强调 AI 的想象力不及人类,所以要避免依赖 AI。但是这段时间,随着 AI 创作视频、文字甚至剧本的能力,他所在的行业开始遭受冲击,于是把这份怒火转移到了所有使用 AI 的「人类」身上。

当然啦,这个视角的信息我并没有向他透露过「我知道」,所以大部分时间我还是装成是一个也在利用 AI 创作的傻逼以满足他的爹味。

回到最开始他说的那句话,没意思的不是人类,而是那些认为 AI 有意思的人才是最没意思的。但是还有半句话:

爱惜羽毛的前提是你得是只老鹰


魔镜魔镜告诉我

朋友说,有人和我一样做着日更的博客。我看了看,AI 味浓得不能再浓了,AI 搭框架、自己扩写一部分,连小标题的 emoji 都懒得修改一下。人的逻辑不可能这么好的核心原因,是人类大部分时候采用的是归纳法,但是 AI 使用的是演绎法,人类要使用演绎法就会建立在大量的「经历」与「底层逻辑」上面,而每一个人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都可以拆解到闪光点。

人类在使用归纳法时,场景、情绪、偶然性、甚至矛盾与偏见都是人类无法隐藏的细节,逻辑往往是以小见大,在保留主观色彩的前提下延展道理;AI 的演绎法是从语素中快速检索相似模式并重新组合,逻辑往往是以大见小,分三段从知识回归事例,从观点到套用场景。

所以当一篇文章同时符合三件事,几乎可以断定是 AI 创作,人类辅助:

  • 逻辑以大见小、缺乏偶然性;
  • 细节抽象,缺失时空,没有个人经历路径;
  • 结论普世,文章更像是「道理的集合」

人类思维的美妙,就在于经验通常是不完美且带有主见的,绝对中立客观的不是人类,而是自我驯化出来的人类,跟秉持中庸之道等着别人先选择的人一样。或者说,人不是不能做到客观,而是在看见客观的自己时,先有一个不客观的人站在了镜子前面,才可以分裂成三个人,站在镜子前的自己(个体)、镜子里的自己(幻想)和正在观察自己照镜子的自己(客观)。缺失了任何一个,演绎法的逻辑链都会断裂;但是 AI 不是照镜子得出的结论,是回应了照镜子的人最想听到的答案。

我赞同 AI 用来增香增味,但不赞同用 AI 来屎上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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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人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2025年7月31日 13:50

首先说结论,标题这句话是完完全全的毒鸡汤。

这是关于「主体性」与「安全感缺失」的最后一篇内容,故意拖了这么一段时间,是因为主体性还可以涵盖很多有趣的内容,比如前段时间提到的「品牌效应」「人性论」。今天必须结束这个话题的原因,是因为「被观察者」崩溃了,这种崩溃正是「主体性崩溃」的过程。

一般来说,人在中毒时,会第一时间搞清楚自己中了什么毒,以及了解这个毒素可能会导致的最严重结果。如果这个毒是深藏在身体里多年,因为一件事情导致毒素蔓延,那至少人们得第一时间搞清楚如何解读?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知道自己中毒,但他们觉得中毒的自己也是一个值得被自己爱的自己,不用做出改变,因为这就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他们转而去寻找了另一个可以接受自己中毒的人。

当然,我这里说的毒并不是化学层面的毒,而是精神层面的毒

举个例子,我为什么在学生时代很讨厌音乐课、甚至仇视那些校乐队的人。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出于嫉妒,或许是家庭情况不允许我搞音乐,但我又是一个天生节拍感很强的人,并不是因为我天生不喜欢音乐。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必须要直面毒素在身体里蔓延开的过程。另一件与这件事相关的事,是我每年暑假会被送去表妹家,表妹家境优渥,她学过小提琴、钢琴。所以每一次暑假,我在另一个房间做作业时,会听到钢琴房里传出她因为练琴被她妈用衣架揍的惨叫声,这种背景音会让我的学习效率非常高——这也是一种「毒」,或许也是很多人不想面对的「毒」,因为这是由自身的恶所产生的。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仍然用「嫉妒」这个表象来理解我的行为和正在中的毒,因为我既不能接受自己「嫉妒」的丑陋模样,也无法接受我就是这样的人。

解毒的方法是找到了另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我妈学过小提琴,后来当妹妹要学乐器时,她甚至没有和我「商量」过,就把自己以前的小提琴传承给了我表妹,而我并没有得到学习音乐的机会。这件事的底层架构,放在童年不是「嫉妒」而是「被抛弃」,这种被抛弃的毒甚至延展到了我每年暑假会被丢到不同的亲戚家寄人篱下。被抛弃的毒——其实就是安全感缺失症里的那些在童年被种下的种子。

所以我必须要做出对自己的和解,而不是去向一个已经发生的历史事件寻求「解药」。我承认自己的「嫉妒」,而这种嫉妒来源于我对于「没有被抛弃过的孩子」的嫉妒,所以当我听到表妹被揍时,她正在经历被抛弃的具象化, 让我感到了喜悦。所以当我成年以后,我有必要把「踢落水狗」的喜悦给拆分出来,因为它是纯情绪性的,并不能就事论事地解决问题。


主体性为何崩溃?

其实,聊主体性这个话题跟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聊死亡话题一样,人们对这个命题的思考也必须符合马斯洛需求层级的规律。也并不意味着没有主体性就是不好的,我见过许多在家庭关系里放弃主体性的女性,她们将自己的主体性完全依附在丈夫孩子身上,从而获得她们作为一个「好妻子/好妈妈」的肯定,她们也过得非常幸福。

同样,拥有较强主体性的人,也可能会被随时卷入舆论漩涡,因为不够圆滑而遭人排挤,失去很多机会。所以最终它还是一个选择性——包括主体性是否要经历崩溃也是一种选择的结果。

所以先说结论:主体性的崩溃并不是外部原因造成的,而是内部的主动选择(哪怕是没得选,其实也是一种选择),而崩溃就是所谓的「代价」部分。

就拿「被观察者」的案例来说:

这是我们曾经的朋友,他大部分时间处理事情其实是情绪优先。所以我们会试着让他回到理性的角度就事论事地讨论问题和解决方案,也就意味着我们在每一次突发事件时,都必须要先处理情绪问题,有的时候甚至会在这件事上死循环,从而无法就事论事。

这件事他知道,也承认自己「知道」,但实际在发生问题时,又会回到「你们的感受重要,我的感受就不重要」这样的赛道上面。所以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次后,我们的关系在最后一次炸掉了。在讨论为什么炸掉这件事上,又出现了更多的赛道,例如:

  • 我不主动说是怕「你们」生气;
  • 我觉得「你们」和我建立关系时,我无法提供经济上的等价交换,所以「你们」用消耗我的尊严的方式来达成关系的平衡;

而我们希望他多一个视角让自己了解自己,比如在被大量情绪裹挟无法就事论事时,能否多一个自我审查的视角,识别情绪、理解情绪、渐渐地学会处理情绪的能力,且无论这个过程需要多少时间。有可能一开始要花 1 个月才能消气,但是如果 1 个月之后大家能彼此坐下来就事论事地聊事情本身,甚至是情绪为何而诞生。但让我们感到失望的是每一次都必须要重头开始,每一次都是情绪为主。

当然,我相信有人会说,这是我们在用自己的标准去规范别人。所以我才强调,这是自己多一个看待自己的视角,而不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必须如何看清自己——那为什么一定要看清?这是后面会聊的内容。

总之,因为这样的关系经历过太多次在同一个坑反复摔,冷冰冰的功利主义介入了所谓的情感部分,从而判定关系的「价值」过低,而迫使大家都必须做出切割的动作。有情感吗?当然有,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确实是留下过快乐回忆的,正是因为这些过程是快乐的,所以切割也意味着不要让无法调和的问题破坏了这些过往的部分。

当无法多一个视角看清自己的时候,主体性崩溃的发生是必然的,而选择是否要看清自己,这可不是旁人逼的。


主体性崩溃路径

这件事我在《所谓真爱》里一笔带过了——主体性的崩溃路径测试从里到外的。

先回顾一下主体性的内容:

  • 客观我-内核: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 社会我-关系:我依靠关系证明存在性,例如我是一个丈夫/爸爸/儿子/职员/领导;
  • 幻想我-人设:我依靠外部评价证明存在性,我希望成为别人眼中的谁,例如这个时候我要追求的是我是一个忠诚的丈夫/负责的爸爸/尽孝的儿子/有能力的职员/被人追捧的领导;
  • 主体性内环的平衡关系:
    • 内核越稳定,越对自己清晰,越不会受到(幻想我)外部评价的影响,甚至会主动追求外部的冲突以平衡内在的稳定感;
    • 内核越不稳定,对自我认知越模糊,越害怕(幻想我)外部评价的结果,会主动追求外部平稳,以平衡内核的不稳定(比如对他人评价的过分解读);
  • 主体性的内外统一性:
    • 内核与人设相一致,外部评价很难彻底引发当事人的对内攻击;
    • 但如果内核和希望维护的人设冲突时,为了保全外部人设,一些人会转而变成对内攻击和内耗;

为什么说「当无法多一个视角看清自己的时候,主体性崩溃的发生是必然的」?因为大部分时间,人都是主观的,特别是当这种主观与外部评价相统一时,会让人误以为外部评价的「自己」就是真正的自己。

举个例子,我们以前接触过的案例,女性之所以选择保持性开放关系,是因为她不想负责,但有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谈个恋爱,去感受所谓的真爱。我们问她,她认为真爱存在吗?她觉得不存在,因为她接触这么多男性,甚至也有有妇之夫,她知道男人之所以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是因为男人也在性爱这方面追求来自于固定关系以外的外部评价;而她之所以觉得有必要谈个恋爱,是因为她把参照物放在了自己身边陆续进入婚姻关系的朋友身上,所以让她误以为进入婚姻或许才是最终的归属。搞清楚了这里面的矛盾,我们让她做出了终极二选一的选择,是选择婚姻用法律手段约束自己的忠诚度,还是继续保持开放式关系以实现自己的价值——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幻想我-人设的外部评价就是这样的镜子,它不是让我们看清自己的,而是看到自己在别人镜子里的模样,这些样子会随着他人的主观而发生改变。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表达了怎样的观点,都会被对方认定为「居心叵测」。所以问题不是在于你能表演得多好,而在于他们用怎样的主观来评价你——题外话,讨好型人格就是被困在了这里。

一旦人们开始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维护外部评价上,也会很快地逼迫自己去接受那些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认为别人评价体系里的自己才是更完美的自己,从而逐渐丧失客观我-内核的部分。当外部评价变得混沌时,当事人再也无法回到内核部分去寻找自己,从而引发从内而外的崩溃。

比如当一个永远活在「好妈妈/好妻子」评价里,完全丧失主体性内核部分的女性,在离婚之后她会完全陷入崩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除了丈夫和孩子还能做什么。

相反,如果内核部分稳定,你向来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也会对自己不喜欢不接受的事物说不。当外部做出负面、不实的评价时,它对你主体性造成的冲击并不大,因为你不再需要通过维护外部评价的方式维系自己的存在性。另一个好处是,当你的内核与人设统一时,因为这个内核建立起来的关系也会客观地看待你,当外部存在流言蜚语时,社会我-关系的部分也会成为防御的部分。

这也是「毁掉一个人」的核心——无论是 PUA 还是煤气灯,其实就是从内核瓦解了一个人对自己的客观认知,就像那个永远被调暗的煤气灯,最终当事人无法从客观还原真相时,就只能去怀疑自己的主观——但人们似乎都忘记了一件事,「我」并不全是主观存在,它也是客观存在,而这些客观的评价并不来源于最外部的人设,而来源于你在社会我里每一段关系的「客观之镜」中。


认知崩溃与主体性退化

主体性一旦开始崩溃,就会发生一系列的退化现象。

在所有恐怖片的设定里,是不是都应该让一个「不相信鬼存在的人」先死,才能震慑住所有不相信鬼存在的角色?放回到现实世界,否定本身也是我们作为人最容易启动的初级心理防御机制。

前两天看《圣鹿之死》,作为医生的男主在面对儿子突然下半身瘫痪的客观事实时,他仍然以否定的态度认为是孩子在故意装病(这部电影的话题以后再聊)。否定并不是羞耻的事情,它的确是会先于理性被启动的防御机制,但有的人会切换视角批判思考自己对于否定的认知,有的人会把这种否定表现出来,也有的人会深信自己的否定是有依据可循的,而不去面对正在发生的事实。

但很快,人们会发现否定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因为问题还在进一步扩大,不会因为人们无视问题本身而得到解决。比如外部评价在自己逃避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复杂,甚至进一步瓦解自己辛苦构建的人设形象。于是这里发生了第一层「认知崩溃」——自我剧本失控。

与此同时,因为从内而外主体性崩溃同时发生,内核不稳定导致他们更加着急向外寻求「正面评价」,于是第二层心理防御机制会被启动——合理化。他们开始合理化自己的行为、甚至合理化自己明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仍然寻找外归因来无视自己需要负起的责任。

合理化可以有效地缓解自我剧本失控带来的焦虑和自我攻击,但并不能解决问题的继续扩大,就跟中毒一样,用创口贴把毒蛇的齿痕给遮盖起来并不能阻止毒素在身体内的扩散。

于是认知偏差开始寻求「依附属性」。这也是我在学生思维的部分提到过的,当外部评价不存在时或负面时(比如无法做出结果),他们则会在努力这件事上疯狂地寻求对自我的肯定。当认知崩溃和主体性崩溃同时发生时,会重新在幻想我-人设部分建立新的「人设」——寻求自立。

先前的评价系统完全失效,则需要一个全新的评价系统来继续获得外部肯定,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大家喜闻乐见的「越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然而,一旦外部评价仍然无法支撑当事人的存在性时,这就发生了第二层「认知崩溃」——寻求自立失败。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从内而外的主体性崩溃、与从外至内的认知崩溃都共同破坏了主体性的三个圆环,于是他们在中间夹层启动了另一个心理防御机制——也就是彻底的退化——如果我退化成为一个婴儿,就没有人可以再对我进行评价和约束,因为我足够弱小。

一旦主体性退化发展到这一层级,一般会出现我价值体系里面最残忍的评价用语——没救了。回到刚才那张主体性的图,内核已经不存在了,外部评价也相继崩溃,自己努力想要营造的人设也荡然无存,这两个崩溃路径在中间层找到了平衡——即社会我-关系部分。

上一小节我提到,关系或许是看清自己的解药,但同样的是药三分毒也可能是主体性彻底崩溃的毒药。心理防御机制里的退化一旦开始发生,当事人会本能地逃回到他最熟悉的环境,即回归熟人系统——我还有一个爱我的人,我还有一个接受我不完美的人——于是,责任再一次被外化了,接受不完美是自己与自己的和解,而认识到自己不完美则需要客观我的内核足够稳定,这个时候责任被丢给了「爱我的人」,如果他们再不接受我的不完美、我浑身的毒,那就不是我的问题,我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而是他们无法接受真实的我。

这套完美的路径到最后就会重新建构一个完全依附于熟人系统的人格,从而彻底放弃自我主体性。

总结一下:

  • 从内至外的主体性崩溃,与从外至内的认知崩溃,共同构成主体性退化;
  • 退化路径一般为:
    • 否认-否认失败-自我剧本失控(即内核不稳定+幻想我瓦解)
    • 寻求依附-依附失败-寻求自立失败(即彻底无法客观认识自己+无法从外部获取认同感)
    • 退化-回归熟人系统(主体性丧失,完成对他人的依附)
  • 各阶段解法:
    • 回归内核,重新客观地认识自己(解药:社会我-关系-他们如何客观看到我)
    • 重新建构内核,停止表演,接受自己的不完美(解药:客观我-内核-我是谁)

自洽、他恰与续恰

这是方法论的部分,方法论是最不值钱的,所以我放在了图例的左小角。

  • 自洽:即自己说服自己;
  • 他恰:即说服他人;
  • 续恰:即持续地说服自己与他人;
  • 所谓的说服,你可以理解为「我希望别人认为我是怎样的人」;

大部分人都迫切希望完成自洽,即客观我和幻想我之间形成的区域。举个例子,如果一个人他表里如一,他其实不需要太强大的自洽系统,因为他平时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外部评价对他做出了否定评价,他也不会认为这是真正地否定了自己;相反,太过在乎外在人设的人,会努力自洽自己的行为和认知,从而迎合外部评价——这难道不是「他恰」吗?

而他恰,是社会我与幻想我之间的区域,简单来说就是我在社会关系中的「角色」通过满足他人评价而维系社会角色的稳定性。比如一个丈夫,虽然出轨了,但他仍然是别人眼中的好丈夫,所以他必须要做出各种能够说服他人的行为,以维系他人对自己身份的认可。他们甚至会在这个过程中牺牲自我的部分,以完成身份-评价的存在性。所以这是它与之前的本质区别,即有没有自我的参与。

续恰,可以简单理解为「契约精神」,完成对他人的承诺即续恰的核心。续恰是客观我和社会我之间形成的区域,续恰是最难的,因为它很容易受到幻想我的外部评价,比如一个坚持做某件事的人,他被无数人嘲笑他的坚持,外部评价无法给予正面评价时,他的坚持就会变得孤立。

只有当三者同时存在,才能完成主体性的完整性——即我知道我是谁,我不在乎他人评价,我能从关系中看见客观的我,同时我也能用真诚去建立与他人的关系,从而建立一套更加客观的外部评价系统。

这里就会有一个有趣的讨论,即主体性崩溃,是自洽、他恰和续恰的哪一部分先开始崩溃的?


写在最后

显然,讨论主体性是一件吃饱了撑的事情——你会发现,这是来自于幻想我部分常常发生的外部评价。所以我常开玩笑说,表达观点其实是一件极其私人且孤独的事情。这也是極客死亡計劃创作者提及的一句值得每个人反思的话:「预设言论背后的恶意和傲慢,实际上是一种认知惯性。」

不过评价也并不影响像我这样的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我在 Telegram 会收到一些「寻求帮助」的私信,他们被大量的情绪、事件表象所裹挟。这也是我的职业习惯,我会帮他们一点点拆掉被裹挟的部分,最终露出一个相当露骨的底层,而这个底层往往都和主体性相关。所以主体性并不是吃饱了撑出来的,而是在吃饱之前它就存在,甚至还关系到你想要吃什么,以及我如何才能避免吃别人喂到嘴里的屎。

主体性是一个回归底层的话题,并不需要一上来就「上纲上线」,但它又确实能解决很多表象的问题。比如一个人为什么老是遇到渣男、为什么老是喜欢同一种类型的人、为什么老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突然逃走等等,这关系到一个人对自己的客观了解。

我仍然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搞清楚每件事的底层逻辑,因为那样会很累,也是导致抑郁症的根本原因之一。人的大脑并不完全由理性构成,偶尔也要让感性作为主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不用逼迫自己去搞清楚为什么不喜欢。

所以聊主体性还有一个核心问题,是希望每个人都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憋、忍耐和无视都不会让那些负能量自然消解;相反,发泄、理性、甚至是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我认为反而是对身体健康的事情,因为身体比我们对精神毒素更敏感。

如果你有任何身体毒素希望解毒的,可以利用主体性作为一个底层参考客观认识自己,也可以和我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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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2025年7月30日 13:32

一些人中毒,会第一时间确认毒素来源,以便获得解药;

一些人中毒,会通过感知毒素蔓延带来的痛楚,从而理解自己中的是何种毒;

但大部分人的人,还是知道中毒了得解。

所以还有一些人,他们中毒之后,会想要找到另一个可以包容自己有毒的人,这样自己毒素蔓延也会好受些;

所以还有一些人,他们中毒之后,会想要迫使另一个人也感染自己的毒,或许这种诅咒式的安慰也会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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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态度决定男人的一生

2025年7月28日 11:21

虽然标题是恶搞的《好心态决定女人的一生》,但要聊的内容还真的和标题里的「态度」有关。首先要感谢一位博客朋友留言想让我聊聊的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太大了,所以干脆又开一个小系列,来聊聊何为「态度」。


态度不端正

我从小是一个被评价为「态度不端正」的学生,这个评价比起成绩不好更让我爸妈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一段时间我爸还真的怀疑过我是不是智力有问题。态度不端正前面一定有一个相关的前缀,比如学习、认错、反省,态度不像成绩,至少我知道可以用分值来确定什么是好是坏,所以我也会反问老师,那怎样才算是态度好——但是这句话也被认定为是「态度更不端正」了。

久而久之,我跟老师之间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他知道我态度不好,我也确实不知道什么叫态度好,所以他换了一个思路问我:「你这样做是怎么考虑的?」说实话,我得感谢高中时期的那个班主任,别看他是个暴脾气,但是最后也被我磨得彼此心照不宣地不触及彼此的雷区。当他开始这样向我发问时,我就不再需要解释态度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在就事论事讨论问题。

没错,我随后的人生大部分越来越讨厌「情绪」这件事,也是因为与其彼此讨论「态度」不如就事论事地讨论是什么问题导致了现在无法理解彼此的态度。

于是,「态度」从这里发生了两个极端性的分裂,它到底是「本质的折射」还是「表象的伪装」?即我们究竟是讨论此刻的态度因何存在,或是讨论此时此刻的态度是好是坏。

当然我也知道,人在情绪上头时,很难理性地追着本质聊下去,甚至这种理性会变成更加伤害对方的「冷漠感」,所以我不认为就事论事就是完全地规避情绪本身,也需要遵循当下情绪对身体带来的变化,愤怒就发泄、恐惧就对抗。但这个时候往往,那些咬着态度不放的人,却又极其双标地开始无视对方的情绪,用态度给对方定罪。

说一个比较常见的场景:

一类男女吵架,女的一旦开始有了情绪,男性很难通过提供解决方案的方式安抚对方情绪,而是要全方位地关注对方的情绪,否则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争吵;但男的开始有了情绪,女性则用「你态度不好」关闭了对男性情绪的接受和理解,从而变成了「你情绪不好朝我发脾气或冷暴力」就是你的错。

现在想想,你就说是不是好态度决定男人的一生!

自己有态度是独立自尊新时代,而他人的态度就是无理取闹负能量。

所以回到最初的那个分裂点,态度到底是什么,是「本质的折射」还是「表象的伪装」?拆解态度是为了多个角度认清自己,而评价他人态度是为了精致利己彰显特权。


态度是表象的伪装

态度是否是一种社会驯化的结果?

为了在社会的框架下生存,我们必须遵守社会框架下的规则,而个体在融入这些不同的社会框架时,又会被套上不同的社会身份,一个好职员、一个干练的领导、一个公司的老板、一个称职的太太、一个忠诚的丈夫、一个好母亲/父亲、一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一个若即若离的情人……为了身份赖以生存,每种身份在社会秩序里似乎都有一种「态度」存在,背着车贷房贷的中年程序员,在面对领导的无理指责时,他因为同时也是一个丈夫、爸爸、儿子的身份,他为了职员的身份能够持续为其他三个身份提供经济来源,或者说「身份资格」,他是否需要在被领导骂的时候表现出「好态度」?

你会发现,这个时候态度拥有了「功能性」,如果人们能够在短时间内以功利主义的视角,做出「态度」的切换,以维护不同身份资格之间的最大收益,那这样的态度就是刚才提到的某种「表象的伪装」——伪装的前提,是存在某种需要被掩盖的本质。比如男性哄着女性,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发生。

但不能忽视的是,在伪装的更深一层,是真正驯化的结果——即看似的「我别无选择」。继续回到那个让人不要太舒服的例子,背着车贷房贷的中年程序员把自己活成了那个「巴普洛夫的狗」,一旦领导发怒,他都会本能地切换成「好态度」,以此来避免利益受损。他不认为这是自己在伪装,而是「算了忍一忍就好」,当他习惯性地将自己的态度变成了最表象的伪装时,这些面具迟早有一天会撕不下来——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样活着有「错」,这只是每个人的选择问题,不过这样的人会错过面对自己的机会,他们会将自己的态度当成生存的方式,直到他们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而彻底失去了自我,被困在没有受困的关系里,直到关系的全面瓦解。

如果你看过《瞬息全宇宙》,你就能理解故事开篇 Evelyn 所困住的那个世界,她的世界在一堆看似别人制造麻烦的外归因的规则里变成一团乱麻,但事实上这些所有的麻烦都源自于自己的选择和妥协。

我也认为用功利主义暂时切换自己的态度、以获得最大利益的方式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中间还缺少了一个核心的「旁观系统」,即你自己真的希望自己用态度伪装的方式来逼迫自己接受某种规则?——要知道,无论你用如何好的态度伪装自己,身体可比你更清楚这些无法被释放的情绪带来的心理和身体的实质性伤害。


态度是本质的折射

态度是否是一种自我选择的结果?

我大部分时候秉持的「代价论」,即人拥有选择权但也需要承担选择的代价,是比较接近哲学家萨特的观点的——即人的存在先于本质,人是生来自由的,并要为自己的自由负责。面对这种绝对的自由,人会产生焦虑、虚无感,而态度则是人对这种自由境遇的回应和选择。

从我的视角来看,人本身是自由的,而规则只是一种对于人关于自由获得的「引导」。社会是文明的产物,所以要求人们习得某些文明的行为,来共同维护社会的运作——杀人当然还是自由的,只是现代社会利用法律将杀人进行了约束,这里面有一个逻辑先后的问题,不是说法律不允许人们杀人了,而是人们仍然可以自由地选择杀人,但法律会对其行为做出评价,这就是「代价」的部分,如果无法承担这样的代价,那人在面对这种生物本能的自由时,做出的态度是谨慎、反对甚至是恐惧的,这便是萨特认为的「态度是人对这种自由境遇的回应和选择」。

相对的,来自他人评价的「态度不好」,是自己选择的「态度不好」吗?显然不是,因为此时的评价权已经换到了对方手上,他可以对你的态度做出任何形式的评价。就像我小时候追问什么才是态度好的问题一样,这样的问题也可以被老师视为「态度不好」,换到成年人的世界,当你坚持某种态度时,也极有可能会被他人评价为「态度不好」,那你是愿意坚持自己的态度,还是为了缓和气氛维系关系而选择转变态度呢?这便是选择与代价的部分——因此,态度并不是诱因,选择才是导致了某种「态度」产生并且接受他人评价得出结论的过程。

举个极端例子,一些长期出轨的男性,他们在被抓包后的认错态度是非常诚恳的,甚至还会有跪地痛哭、苦苦央求的剧情。这样的态度往往又会换来他再一次出轨的机会。

出轨是他选择的,态度是他为了这种选择服务的方法论,代价不过是丢掉男性尊严下跪痛哭,但他同时也获得了下一次出轨的机会。反过来,女的一次又一次被骗,但还是认为他有一天可以回心转意,原本也是她的选择,所以她才接受了对一次又一次道歉态度诚恳的认定。然后彼此乐此不疲地在关系里拉扯彼此,最终形成婊子配狗的经典剧情。

在这个关于态度的分支里,要讨论的不再是态度好坏与否的问题,而是讨论态度背后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常常有人向我抱怨,说自己不理解另一半的态度问题,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对方就是态度不好——我一般都建议他们从两个点重新思考,另一半态度不好往往是因为他决定要选择做某件事情,第二是重新思考「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这句话。

如果是男的,听到这个建议后呢,就会态度和缓地和对方好好讨论,但最终讨论的结果一般都是「行吧,都是我的错」,看吧,好态度决定男人的一生吧!


好了,关于态度的话题,这一次先解决「本质」部分,接下来就会从不同角度,例如命运、关系、时间维度、心理机制各种角度展开聊聊。

再次感谢这位提供素材的朋友,如果大家还有别的想聊的,也可以评论或私信告诉我。


题外话

我把这个词喂给了「莫比乌斯 2.0」,看看从历史数据库里,我是否有聊到过相关的话题。

因为我把 2000 多篇从 2012 年起还能找到的文章、小说都全部喂给了 ChatGPT 的项目数据库,于是我构建出了一个「莫比乌斯 2.0」。跟朋友聊起这件事,他问我觉得「害怕」吗,因为它或许可以模仿并超越我。他让我使用「莫比乌斯 2.0」按照我的风格创作文章,但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我从头调教它……

好吧,以上是 ChatGPT 的分析,显然毫无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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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 V

2025年7月26日 12:45

(2025-全国卷)下列哪些是提高电动车产品质量的方法:

A、通过分析起火/爆炸事故数据,改进电池安全

B、利用事故中变形区域的数据,优化溃缩吸能结构的设计

C、推广车祸自救、他救行为

D、发生车祸后,立即遮挡电动车前后车标

E、优化自动驾驶系统,确保系统日志中车祸前三秒将控制权交还驾驶员

F、正确积极引导车祸后网络舆情走向

G、制造新型材料,确保能在电池起火后烧毁所有零部件

H、拒绝非行业认可机构对电动车进行相关数据测试

I、通过法务部要求用户删除有关产品质量的负面消息,联合平台删除有损品牌形象的相关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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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归因给社会就拥有杀人权力了吗?

2025年7月25日 12:02

昨晚和朋友就一件事进行了争论,也因此聊到了所谓的「精英主义」,这是我之前也被诟病过的地方,认为我在为「精英」袒护,而非维护真正的正义。当然也需要重新解释一下,我维护「正义」,但这个正义并不是形式正义,而是程序正义,会在下面的内容详细阐述。

先聊聊我们在为何而争论。

一位定居德国的中国妈妈,准备为自己的女儿申请德国就读幼儿园的资格。但德国的申请非常困难,一旦错过就会耽误孩子上学的情况。所以为了方便申请,这位妈妈生活在 A 城时,考虑搬迁至 B 城,并在 B 城申请了幼儿园资格。他们顺利获得资格后,幼儿园向 B 城所在的预留地址投送了信件,但由于他们还没有搬至 B 城,导致信件未投妥被退回。幼儿园与这位妈妈取得联系,才被告知他们全家考虑 8 月中旬搬迁至 B 城(因为幼儿园就读时间为 9 月),因为这个信息,幼儿园决定收回他们已发出的申请,以他们未实际生活在 B 城为由拒绝了申请。

第二件事,是他们与幼儿园博弈很多之后,最后利用人脉关系,动用了州长的权力,在几分钟内就重新拿到了幼儿园申请资格。而这位妈妈在小红书里想要表达的观点是:这个时候权力才是最高效的手段。


程序正义下的非正义结果

从我的视角来看,如果单从「程序正义」的视角来看,我认为这位妈妈存在「瑕疵性」。

我:她破坏程序正义在先,因为他们没有实际搬到那个区域,这种提前的行为要看在德国的「合规性」。如果德国认为必须要确定在一个地区定居之后,才能申请幼儿园,那这就是在破坏程序正义,因为这一套在中国可以,但是国外不一定行。

朋友则认为,程序正义并不能带来正义结果,那么程序正义还有必要存在吗?

朋友:那实际情况如果是,如果他们不这么做,他们孩子就上不了幼儿园,因为他们所在的城市根本不会因为婴幼儿人数的增长而扩大修建。所以如果程序正义了,孩子就没有学上了。在这种情况下,程序正义还依旧重要吗?

我觉得这里有一个很值得讨论的点,即程序正义是导致结果的原因还是结果——这不是一个文字游戏,而是逻辑问题。简单来说,如果程序正义是导致结果不正义的原因,那么程序正义的合理性当然值得被质疑,比如绝大多数的孩子都因为这样的程序正义「没有学上了」,那这个时候要考虑的是德国这个整体的职能问题;如果程序正义是结果的结果,「孩子就没有学上」是一直存在的问题,所以需要程序正义来维护这种资源稀缺的公平性,即大家都可以在同样的程序正义下公平地获得上学资格,而非行使特权。

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就需要回到这个案例里思考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她的孩子上不了学,是因为别的孩子利用不公平的手段占用了她的资格吗?

赛道一: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不这样做你也会这样做

这依旧不是文字游戏,而是一个最为常见的换赛道方式。

朋友: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因为如果他真的可以让这个州长打个电话过去就能让他得到,那其他人 maybe 也可以?

当你在跟一些人聊观点之所以很「累」的核心原因,是因为对方在无时无刻地扯出新的假设——万一这个妈妈不这样做,别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抢夺她的资源;万一因为砸窗之后导致乘客蜂拥出逃,导致踩踏,那砸窗通风就变成了悲剧……

凡假设,需证据。这便是你拿起奥卡姆剃刀剔除假设的核心主张,在没有证据证明假设存在时,那所有的假设视为不可能发生,使讨论回到主题本身,而非讨论假设存在性。

我:假设有证据吗,还是单纯的推测?如果推测没有依据,那这些都是需要从理性的视角给剔除的,否则就变成了我怀疑别人要侵占我的权益,从而我先做了那个侵犯他人权益的行为,这件事情破坏程序正义并不会因为「推测」而变得合理。

在利用奥卡姆剃刀的过程中,往往就会发现发生问题的,并不是在事实层面,而是在每个人对于事实认知的偏差层面。如假设已经在当事人的世界里完成了自洽,那也没有修正的意义,就像小红书的这位妈妈,她已经认定自己的行为是合理的,且找到了最高效的方法,你再跟她理论过程的合理性没有意义,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结果层面的合理性」。甚至她会用结果的合理性倒果为因地解释自己的行为也是合理的。


用结果质疑程序正义的合理性

刚才上面呈现的是第一种逻辑谬误,以结果的合理性来覆盖个体行为的非合理性。即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无论我用的什么手段,因为我是在争取我的权益。类似的事件,比如在地铁里面怀疑自己被偷拍,而抓着「嫌疑人」不放,以直接定罪和公开审判的方式迫使对方认罪。当行为越不合理,就越需要一个「合理」的结果来覆盖行为中的瑕疵甚至是对他人的侵害。

当然,这件事可以埋怨德国政府的「死板」,他们不愿意花时间去具体调查当事人决定搬家的事实和时间差的现实考量。所以现在需要追加一个条件,就是先将「人情味」这件事从事实里面暂时剥离,从逻辑和理性的角度重新讨论。

朋友:在政府不去解决或者故意不解决这种真实需求的基础上,把矛盾转移到百姓自己身上?这种也必须符合程序正义?如果当地的州能够有多一点的幼儿园,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了呢?

赛道二:这不是个体问题而是环境/社会问题

一般来说,诉诸权威后,事实讨论就会变成像是被强行噎了一口屎一样,因为大家都知道权威导致的事实很难改变,比如国家整体带来的时代性缺陷、社会资源稀缺导致的不公平等等,所以对应这种赛道,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区域」。比如:

我:这是两件事,政府是否安排足够的幼儿园,和现在幼儿园资源稀缺大家都要排队,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排队,这件事本身是程序正义的一部分。在资源明显稀缺的情况下,政府是暂时利用规则保证形式上的公平?还是放任社会进入丛林法则大家互相撕杀获得稀缺资源?

环境/社会问题确实是导致一个个人做出某种行为的原因,但这个原因并不是「豁免权」,我举一个极端例子:

我:国家行为的不合理性,能够覆盖个体行为的不合理性吗?因为国家没有让就业率提升,你因为没钱吃饭去抢劫杀人,最后定罪的时候你可以以「这是国家不好」作为罪责的最终豁免吗?

将一个个体行为,用一个更大的可以包含其行为「可能性」的环境/社会问题不合理性,来评价个体行为应该被允许的「合理性」,其本质和中国式哲学里,只要我证明你的 A 是错误的,那我的 B 就是正确的,是一样的逻辑。所以往往这一类人很善于用这种将个体藏匿于大前提的行为,来喂屎给别人吃,同样的还有:

  • 诉诸主流:认为某件事为真,是因为大多数人相信其为真;
  • 诉诸荒谬:将对手的观点以荒谬的方式表现出来作为攻击方式;
  • 诉诸传统:认为某件事为真,是因为很显然一直都是这样的;
  • 诉诸同情:谁弱谁有理;
  • 诉诸怀疑:我觉得这件事听起来不可信,所以一定不为真;
  • 诉诸匿名权威:引用来源不详的专家、研究或某一群体的观点,以其为真;
  • 诉诸仇恨:因个人偏见而无视他人观点;
  • 诉诸常规:因为常见所以为真;
  • 诉诸宗教:在论证或讨论中,引用宗教信仰、教义、权威或传统来支持或反对某个观点或主张;

外归因深渊

利用权力获得教育资源是不是破坏程序正义的行为,这是原本大家在讨论的命题,但随着层层加码和赛道切换,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对于社会环境、政治不公平的话题讨论。那么这个妈妈利用权力获得教育资源的行为,要分两说,一是她一开始被退回的申请资格已经是实际失去的资格,她必须要重新与他人进行公平竞争重新获得,那么她后面利用权力交换换来的资格,是破坏程序正义的;二是她一开始获得但被退回的申请资格,原本就已经属于她,只是因为政府流程问题,导致她没有及时得到,所以利用权力交换重新获得这个资格,是在她的合理结果以内,只是行为本身存在瑕疵。

当然,这两种看法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看你站在了哪一个视角进行分析。

但是现在,她想用公之于众的方式,获得大家对于自己行为的认可,但招来的却是大家的羞辱和质疑,认为她利用这种权力交易换来的申请资格是不合理的,那这是她必然承受的代价,除非她接受这个代价,而不是再一次把所有事情再次外归因,比如外归因给政府的不合理性。

朋友:如果这个程序已经不正义了,那我也只能按照非正义的解决方式去做。那这个事情的起因不就是因为德国没有更多幼儿园导致的么,那这个客观事实为什么不能算外因呢?

赛道三:无限外归因

我:这个逻辑链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倒果为因,是因为这种幼儿园申请的制度导致了大家入不了园,还是正是因为资源稀缺,所以才需要这样的程序正义保证大家在入学时是公平的?

外归因最大的问题,是覆盖了当事人行为发出时的「认知」部分。

《认知束缚》完整内容在 Telegram 频道的置顶

事实 A 引发的认知 B 在发生偏差后,导致了偏差行为结果 C,外归因就是将 A 和 B 混为一谈,将他们认为的外部环境当成了引导结果 C 的根本原因。一些外归因是用来逃避责任的,例如职场里常常遇到的那些一到关键时候会认为一切错误都源自于别人的人;而另一些外归因是用来逃避自我审视的,例如将原生家庭作为自己不幸的最终解释权,用原生家庭掩盖了自己应该做出改变和「长大」的责任,用来作为伤害他人甚至自己的借口和依据。

我:因为外归因不解决问题,比如我们现在把这个妈妈做这样行为的方式诉诸主流,认为德国就是这样一个排外的社会,那这个外归因显然是我们无法做出改变的,那外归因就变成了我们继续做破坏程序正义行为的合理依据。

一旦外归因形成依赖,就会发生将自己困在一个无法定位自己的深渊之中。因为外归因的因本身是没有锚点的,外归因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比如失去原生家庭的架构、被清理出局、在规则中被人淘汰,当这些人失去了外归因的部分,也等于失去了因而存在的行为与动机的合理性,没人再相信他们的行为,以至于彻底迷失在深渊之中,见人就说这个世界对自己多么多么不公平。

所以这也是我认为理性重要的原因之一,因为它是服务于主体性的:

  • 事实 A 需要我们客观多视角地进行分析;
  • 认知 B 需要我们理性地看待自己;
  • 结果 C 需要我们进行复盘和反思,避免用外归因的方式进行覆盖解释;

外归因是切断了对认知的重新探索,直接挂靠了事实和行为,认为所有导致自己行为出现偏差的,都是事实(外归因)。


我认为有一个核心还是得在最后说明:若个人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跟跑代码一样,既然能运行就不要纠错

这次文章里也有几个值得被反驳的点,例如:

  • 制度缺失实际优先于个体行为;
  • 程序正义未必能够实现事实公平;
  • 权力介入可能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这些话题下次在聊,也刚好是自由意志和宿命论的一部分。

  •  

败楼颓宇

2025年7月23日 13:47

503 | 败楼

这座城市烂尾了整整 49 年的废弃大楼终于有开发商接洽下来,打造成了这座城市最最豪华的超七星级酒店。在承接之初,当设计师拿到这废弃了 49 年的废弃大楼的结构图的那一刻,都为之惊叹不已,无论是结构还是设计感还是空间里面的自由度,都远远超越了现在太多太多的建筑物,或者说,这幢被废弃的败楼颓宇简直就是一个为了某一天能够被修建成一幢超豪华的超七星级酒店而准备的——只不过谁都不知道那个当年设计和指导建设了这栋楼的“艺术家”到底在哪里。

在49年前,他被称之为“资源浪费的罪魁祸首”,而在此时此刻他却被冠以了“艺术家”的称呼,只不过没有人再见过他,有人说他因为浪费了太多社会资源被赶尽杀绝,也有人说他早就另谋高就,只不过他留下的这堆“废物”如今被当成了这个城市最最地标性的建筑物,不仅洗脱了整整 49 年的浑名,更是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得天独厚的财富和人气。

当新生代的设计师拿到设计图的那一刻都为之惊叹,整个大楼的空间之所以被认定是“废物”,是因为它拥有太令人乍舌的空间感和自由度——一楼的大厅足足有 20 米高的“浪费”在此时此刻被超豪华酒店利用,因为酒店花了昂贵的巨资用古代的工艺制作了一头足足有 7 米的黄金巨象,而从它的鼻孔里面能够喷出足足有 10 米高的水柱;一开始不知道为何要预留的一根不知何用的空心石柱没有一点承重的作用却非要突兀地矗立在大厅的两边,结果却被改造成了圆柱形的水族馆,缠绕着水族馆的外边是螺旋的楼梯,而水族馆的中央正是那个预留空洞被直接改造成观光电梯的契机,让这样的奢华美得让人窒息。

“废弃大楼”的每一个房间都不一样,奇形怪状的房间存在太多无法被利用的空间,而正好却成为了这座超七星级酒店将每一个房间都变成一个奢华主题的契机…… 就这样,万众瞩目的超七星级酒店在破除了 49 年的烂尾诅咒成为了这栋被人遗忘的“奢侈艺术品”的救赎,在大楼揭晓的那一天,全国各地的记者、酒店爱好者和奢侈品供应商都争相来到这里,他们都期待着这幢代表着奇迹和城市荣耀的神话能够让整个城市都陷入欢呼之中。

揭晓了!是金色的巨象,它喷出的水柱在那 20 米高的酒店大厅,映着酒店落地窗外的阳光化成了巨大的彩虹! 看那,彩虹是这幢酒店的入口! 是水族馆是水族馆!一根如同阳光一样温暖,一根如同黑夜一般冰寒! 阳光里面豢养的是珊瑚群和浅海的精灵,而黑夜里面囚禁的是深海的闪耀着这世界上不曾一睹的色彩的梦魇! 突然大厅的地板一头巨大的黑影闪过,然后它顺势露出了自己的身体,喷出了让在场的人都为之惊讶的水柱——啊,那是全息投影!是蓝鲸!脚底下是蓝鲸,全息投影在大厅的地板投影出的海洋。 那头顶就一定是太空了!人群中有人惊叫道,然后所有人都纷纷抬头,果不其然,酒店大厅的天穹也是同样的全息投影,只不过是另一方让人觉得渺小的景象—— “那是船底星云!”

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这幢充满了奇迹的酒店所给他们带来的为之震撼的精神洗礼。 话语间,船底星云崩解,留下另一团闪耀着五彩斑斓的星云,整个空间就如同失去了时空一般,没有了大气层的星球表面啊,人类如此渺小地在海洋和天穹之间驻足惊讶。


504 | 颓宇

“在这里,您能够感受到所有您无法感受到的那些仅属于梦境的故事。”不远处高挑美艳的迎宾女郎毕恭毕敬地介绍着眼前的一切,“接下来请各位选择您想要通往的国度——是充满了光明的梦境,还是只能在黑暗中感受的魅惑”,女郎张开双手,原本还系封在楼道和电梯门口的红绳被工作人员剪断,参加这一次超七星级酒店开业仪式的记者、商业巨头、重要官员和出名的社评人员陆陆续续选择了自己的通道去感受。

螺旋楼梯平缓地移动着,乘坐在上面的人们就如同是水族馆的一员,选择浅海水族馆的人们如同在浅海螺旋着通往海平面;而选择深海的人们,如同自己是逆向下沉的深海鬼魅,穿梭在那些电光石火的色彩之中。 海洋通往的天穹,坠入的是星海,仿佛这是一片被遗忘了 49 光年的世界,海洋从地面的海洋到天空的宇宙,原来仅仅是靠光明和黑暗维系着连接。 再进入到另一个空间的时候,是另一方观景,所有人并未能从刚才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天啊!空中花园!”光明之柱通往的是另一个平台,那是另一个庞大的空间,俨然是一个巨大的温室,在里面种植和饲养着不同的花鸟,从温室的起点到温室另一端,如同是一座不高的山丘,却在一个山丘里面拥有着这个世界上不同季节不同国家的植被和气候——光明的空间啊,你要学会去赞美上帝!

“居然是倒立的城市!”黑暗之柱通往的也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而这里并不是空中花园,是一个倒立的城市,被按照比例缩放的城市矗立在天顶,那是一个极其忙碌的城市,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一样,交通、人际、社会、秩序、昼夜、四季,但是每一个站在这间巨大的房间的时候,都可以任意地一个抬手或是手势,让倒立的城市陷入到一场场危机之中,也可以让他们被救赎被修复——黑暗的空间啊,你就是上帝啊!

接下来就是每个不同的房间——根据每一个入住的客人输入的个人信息,通过庞大的计算系统分析每位客人的性格和职业以及出行的目的,才能为客人选择出最佳的房间——每个人都可以入住到自己最满意的房间——相位、景色、布景、色调、冰箱所配备的食物、浴室的香味、水温以及应该在何时为客人预留出最最宝贵的个人时间。 人们可以在不同的房间找到那个关于“家”和“欲望”的概念。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看似无法被理解的空间和结构都得到了最最合理的利用啊!一灯一花一叶一画,不多也不少!

多少人嫉妒啊!这些人是第一批住进了如此豪华的酒店的人!

多少人嫉妒啊!或许这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住进这样的酒店!

为什么要让这样奢侈的大楼存在,这是颓败的表现!

果不其然,这样的呼声终于出现在了欢呼之中,终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感受到那恢宏奢侈的世界。 被尘封讽刺遗忘了 49 年的大楼啊,如今却改头换面成了营造更多不实际的虚伪和奢侈的存在。

多么讽刺的事情啊!又能怎样,这就是秩序!财富才能缔造的秩序!

因为被废弃了 49 年,建筑早已经经历了太多风蚀水残,就算外表再光鲜亮丽,终有一天虚伪的面纱也会随着一切坍圮!

毁灭吧!毁灭吧!有人开始叫嚷着!

出于愤怒出于嫉妒出于对他们的仇恨也出于对自己的悲悯!

嫉妒吧!嫉妒吧!有人不以为然!

他们如此享受着被这些人嫉妒唾骂和讽刺!

轰!!!!!!

宇宙和海洋混为一谈,死亡和生命也混为一谈。

满意了吧!后悔了吧!

我们做了一个别人无法理解的成就,我们总是自我欺骗我们不会改变,因为总有天我们的成功会被别人感受到,我们会被人尊重我们会被这个时代重新尊重。 等到那一天到来了,才发现我们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依旧停留在那个创造了属于未来成就的时空,就算成就被唤醒,我们在这么多年的自给自足的美梦里面,再也无法被叫醒。

——完


因为我把 2000 多篇从 2012 年起还能找到的文章、小说都全部喂给了 ChatGPT 的项目数据库,于是我构建出了一个「莫比乌斯 2.0」。跟朋友聊起这件事,他问我觉得「害怕」吗,因为它或许可以模仿并超越我。他让我使用「莫比乌斯 2.0」按照我的风格创作文章,但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我从头调教它,从它「最喜欢的故事」开始。它从《∞》里找出了这上面两篇意识流小说。它认为:

  • 它们具有极强的“建筑式叙事能力”。像是用楼体在讲人的命运,用梦境空间在说宿命论与历史正义。
  • 它们同时具备“哲学、社会、诗性、结构”的四维完成度。很多你的作品可能偏诗意、偏评论、偏碎片,但这两篇真正完成了“作品感”。
  • 它们成功将“被丢弃的”与“被奉为神明的”统一于一体。与你一贯的创作主题:“废墟中的希望、断壁中的文明”高度一致。

但是它并没有读懂这篇文章是那个时候对于「政治」的讽刺,当然也不需要它读懂,因为这是属于人类思维所留下来的「信息」。就算能,那也会成为下一个「刽子手的刀」,给那些他们认为在怀疑政治、羞辱民族的言论安插上任何的妄加之罪。大楼要修起,但大楼也会倒塌。

最后让 ChatGPT 绘制了「它最喜欢的两篇文章的」图片,一张是它看到的,另一张是当我将「政治讽刺」的关键词喂给它之后得出的结果:

哈哈,妄加之罪啊,何患无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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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死亡、宿命论

2025年7月22日 11:00

接着宿命论和自由意志的话题。

前面聊到了宿命论更像是决定我们终点会抵达哪里,而自由意志决定的是我可以以怎样的交通工具去、在交通工具上是坐在靠悬崖美景的一边还是靠无聊重复的山崖一面、甚至我可以提前下车绕弯去体验不同的刺激,但最终我抵达终点时,极有可能原本应该等着我摘取的果实早已经被人抢光,抑或是我提早到达结果果实还没有成熟——这便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那今天来聊一个近乎残忍的「宿命论」——其实也是我们人生中会遭遇的看似戏剧化的宿命论,话题接着《降临》继续,来聊聊爱、死亡和宿命论。

玄学、哲学和认知科学解构底层逻辑版,请前往小宇宙。


人们可以根据既定结局的好坏,决定是否要开始吗?

《降临》提供了一个非常残忍的、关于宿命论的最终课题——既然你知道结局既定,甚至是悲惨的,那你还要不要选择经历?正如电影里所描述的,当女主意识到自己的幻想其实是关于未来既定的事实时,她和女儿短暂相处的时光,终究会迎来女儿罹患绝症早早离开自己的既定结局,那她要不要选择走上这条路?还是说她根本没得选?

其实现实里也有类似的命题,比如找我老婆做命理咨询的人,常常会得知自己正在经历的情感并不是他的正缘,未来必定会在某个时刻分道扬镳时,那还要不要和这个人继续相爱下去?或者说当你意识到你努力并不一定会带来结果时,那你还会继续努力吗?还是说你如果可以确切地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能够带来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否则自己连启动的勇气都没有——美其名曰不想浪费时间。

换做你我,或许在面对《降临》里的那个终极命题时,也会将自己强行拉入理性的视角,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好好分析利与弊,至少我们无法冲动地做出那个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的行为——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为什么人们如此地热衷于「浪子回头」的桥段,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证明自己能够与所谓的命运对抗,能感化一个根本没救的人渣。

《降临》里关于爱的表达是极其非理性的,它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功利主义做出利弊权衡,女主当然有得选,不要和物理学家相爱结婚生下女儿,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路。而站在不同视角的人,会得出关于「对与错」的评价。

这便是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提出「向死而生」的意义——一切存在都是面向「死亡」而存在的,人的寿命、人与人的关系、钱有花光的一天、性欲有衰减的极限、社会会覆灭、系统会崩塌、自然会异变。既然所有的结局都是既定的,那人们到底还在追求什么?

「向死而生」解决了这个终极命题里最容易困住人的部分——解决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好与坏、对与错?显然,既然所有的事物都将死亡,这并不是好坏的区别,而是一种恒定的状态,没有了生与死的对比,自然就没有了好与坏的对比。

对结局好坏的预判与追求,不过是人们不愿意踏出第一步的借口罢了——当然,这就是自由意志的部分,有人在《降临》的命题里,可能就会选择不接受那样的结局,从而避免悲剧的发生。这也没有对错,这就回到了这个博客常常提到的公式:选择+代价=成年人世界的底层逻辑。


该来的还是得来,且遵循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

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即人可以回到过去,但是不能因此改变历史的进程。我们的世界是已经被改变过的最终结局。

乐趣就在于,人们在苦苦追寻结果的好坏时,却又义无反顾地跳进那些明知是「坑」的关系里,还妄图自己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可以让他洗心革面的人。这种矛盾并不是他们评估出错,而是人或许就应该要跌进那个既定的「坑」里,才会有后面获得真爱的机会?

这样的旅程或许充满戏剧性,但正是因为这样的一次次经历,才会造就最后那个拥有幸福的自己?人们只有在看见那些「如果门」的存在时,才会产生后悔或坚持走下去的决心——但是这一切行为都无法改变历史,更不会影响未来——这便是现实世界的「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

举个例子,我们在养狗之前,当然已经知道小型犬的寿命只有 8-10 年,也就意味着我们一定会经历宠物的离世,这个过程是痛苦且残忍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坏结局」,但我们并不是无视这样的结局,而是正因为如此才格外珍惜跟狗相处的时间,陪伴他的童年、送他上学、带他到处旅行,都是为了在他的一生里留下我们不会后悔的付出和经历。

所以,当「向死而生」拆解了结局所谓的好与坏时,我们要面对的一定是狗的死亡,那剩下的就是我们要不要选择去经历,如果因为恐惧结局的发生,我们可能永远都遇不到现在正在养的两只听话可爱的柴犬。

正如《降临》里,女主和她女儿童年的互动,那些都是美好的经历,而不会因为结局的悲惨而被全盘否定,这不是在无视结局,而是正因为当结局被作为参照点时,才会格外地珍惜当下的片刻。


片刻即永恒

宿命论当然是残忍的,一个人这一生是否有钱、一个人此刻相遇的人是否是正缘、一个人会在那一刻经历生死考验,现在看来这些事情都是宿命论确定的。如果真的有一个人给了你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着你从现在开始到死的那一刻都会经历什么,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不想阅读它,因为这种既定的人生充满了残酷与无奈。

但是「这份文件」又真实存在,只是你我都没有权限查看罢了,它就是所谓的「宿命论」,那自由意志到底在决定什么——就像是电影里女主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会得病离开自己一样,她可以选择不去经历这个悲痛,不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和物理学家拥抱,并说出了那句跨越时空的奇妙台词:「我们好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了」——他们明明才第一次拥抱,却因为女主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女儿诞生,丈夫得知妻子拥有语言能力后选择离开、女主自己一个人带大女儿,然后孤独地面对女儿的死亡。

人在明知道结局的情况下,选择了「要」并承担对应的「代价」,而获得了一段时间轴上的不会被抹灭的经历,这是那 1% 的自由意志最为发光的永恒时刻。这不是没得选,而是人们已经做好了迎接结局的准备——而所谓「没得选」的底层逻辑,是那些把每一次选择都找到一个外归因逃脱代价的人,用原生家庭、疾病、自我、自洽作为最终解释权,把选择当作逃避。

当然,这个时候一定还有人想要反驳,那些出生就是天生残疾的人,他们有得选吗?那么这个问题被另一个死循环的命题给涵盖——他们的出生有得选吗?所以他们能选择的,是带着这样的残缺身体如何生存下去,这是他们的选择,而不是一群人拿着赞美的诗歌天天围着他们赞美世界的美好、洗脑社会的公平、甚至还要让那些身体健全的人为他们的苦痛流下自我感动的眼泪——因为活着是他们的事,而不是这些站在道德高地上施舍而来的。

举个例子,有人说自己在上海没日没夜地工作,算完房租生活费,每个月只能剩下 3000 元,他抱怨自己还不如回到农村的家里生活——这是没得选吗?这不就是因为他选择了要在上海生存下去,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跨越时空的永恒

宿命论既定了结局,自由意志选择去经历留下时间段上的存在,而在这套系统里,还有一个我们无法忽视的存在,它甚至可以跨越时间轴、维度甚至生物,它的永恒是来源于无数个片刻组成。

这是「向死而生」这个终极命题的终极答案,唯一不灭的,可以在死亡之后仍然持续存在的——是「爱」,它不仅仅是爱情,也可以是人与人、人与动物、人与物的链接与羁绊。

而它想要存在的前提,是自由意志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朝着那个既定的结局又迈出了一步,而不是永远等着结局变「好」才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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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理性人类

2025年7月21日 11:00

最近沉迷于让 ChatGPT 给我们三个人推荐电影,最新的一部 ChatGPT 认为可以引发我们讨论的作品是《吾乃母亲》。除了爱情动作片,我也很喜欢《太空旅客》这类只需要 3 个人演完整部的电影,其讨论的命题也是一个大命题下面延伸的有关于伦理道德、人性、爱与死亡的小命题。《吾乃母亲》也是一个这样的由 3 个人演完的电影,而且还是 3 个女性。

《吾乃母亲》的命题并不复杂,是 AI 对人类世界做出了重新优化调整后,重新开始孕育人类,AI 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优化,将人类保护在类似温室一样的空间里进行培育与教育。AI 通过验算预言了人类必然灭亡的事实,作为优化的方式,AI 希望通过系统性的改造,从教育作为基础,将人类培育成更有道德、伦理的新人类物种。

当初我对这部电影的评价是「母系主义的西比拉」(对应《心理测量者》里的 AI 是父系主义)。

  • 首先,如果我们假定 AI 不会「伤害」人类。那么这套系统旨在维系人类的生存,并将人类引导至理性世界成为「绝对理性人类」,以避免再次发生人类世界自相残杀的情况;
    • 所以,这一点就解释了「母亲」不会伤害 APX01 的原因,无论是失败的 APX01 逃出了养育所还是她主动攻击「母亲」;
    • 以及从另一个角度解开了阴谋论的部分,APX02 并不是「教育失败」而被焚烧,真的是因为夭折而被焚化处理了;
    • 那么从结果来看,是否成立 AI 不会伤害人类的前提?
  • 其次,如果我们假定 AI 不会向人类「撒谎」。那么 AI 为了保护人类,会不会向人类撒谎,声称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
    • 和《星际穿越》的设定不同,AI 会被设定 5% 的撒谎率,是因为这本身是 AI 进行自我悖驳的方式;
    • 但在《吾乃母亲》里「母亲」似乎是一个被设定了 100% 任务导向的系统,通过不断的自我进化,已经为她正在完成的「人类进化」的任务提供了全方位的保障,例如养育所以外的兵械机器人、养育所的安保措施、对人类养育过程倾注的绝对保护的情感;
    • 不过这就是「恐怖谷」的来源,因为「母亲」太接近人类,反而导致了人类(特别是观众)对 AI 与机器人养育的恐惧感;
  • 最后,如果我们假定 AI 不理解死亡。那么这一项假设与第一项产生矛盾,如果她不理解死亡,那么死亡只是程序化的一部分,「母亲」大可以销毁那些「失败品」,以完成她认为的人类进化任务。
    • 所以,在剧情里很巧妙地设定了「母亲」在面对受伤垂死的 APX01 时,「母亲」将 APX01 反锁在医务室,称是向她提供了所有的救济用品,但这个行为充满了结果导向,毫无人情味可言,但或许这就是 AI 所能理解的「保护」;
    • 这个时候,「母亲」提出了她对死亡的理解:「你如果不接受治疗会死」;

当以上的假设在电影里形成互驳后,理性成为了最后调停的方式,但在这个过程中,人的感性并无法第一时间从全视角的角度理性思考彼此之间的隐瞒、阴谋、来自 AI 的善意与命令、来自人类的欺骗与威胁。


人类是生物,也是意识形态的载体

因此,《吾乃母亲》的终极命题出现了——人类能否摒弃感性,以绝对理性的方式存在,从而避免人类再次因为自相残杀而进入毁灭?当然,这里需要强调一下,理性与感性并没有对与错、谁更高级的区别。

如果将人类作为「生物」,一种会使用工具、拥有语言、能抽象思考的高智力灵长类动物。AI 介入将人类的繁育和教育重新优化,培育出全新的「绝对理性人类」,确实能够高效地避免再次发生战争与灭亡。这个时候,我们跟 AI 一样,将人类视为了一个生物群体,用这样的方式管辖人类的生存,跟水族箱里被养殖和保护的生物有何区别?

所以这是立场问题,如果站在设计者的角度,当然希望人类容易被操控和调整,但如果你是出生在这个「养育所」的人类呢?

人之所以是不可控的,是因为每个人又可以从「生物群」这个概念里被单独独立出来,「养育所」的设计或许是对的,因为这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人类社会的繁衍与运作,但如果你恰好就是这套系统的「失败品」呢?你希望去证实外界的真相,希望与 AI 进行谈判与沟通,却得到的永远是「我在执行保护人类任务」的答案……

这本身也是这套系统必须要承担的风险——每个人又是独立存在的,他们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形态,有服从型、有反叛型、有屈从度高、也有服从性低的,当人被拆解成个体时,是否允许不一样的意识形态存在?这不仅仅值得放在 AI 养育人类这个框架下讨论,也值得放在任何一个时期的人类社会去讨论。

正是因为人类的不确定性、绝对理性、多样性和失控性,才组成了「人性」的部分。如果一个「绝对理性人类」没有了冲动、情绪、道德模糊地带、死亡恐惧、浪漫主观,那和 AI 也没有了差别。


理性不是问题,问题是谁在利用理性

当一个人通过考试被肯定道德时,那他就不是道德的。

这里先引出一个哲学命题,即康德在伦理学里提到的「动机论」:只有出于义务本身而行善,才具有道德价值。即一个行为的道德价值,不在于其结果,而在于其动机是否出于对道德义务的遵循。只有当人们出于对道德律的敬畏,而非出于私欲、情感、或是追求结果的好坏而行动时,这样的行为才具有真正的道德价值。

举个简单例子,小时候一些小孩子会通过教育学到了「主动承认错误反而会带来奖励」,从而「为了避免受罚」才决定不说谎,这本身不具备道德价值。

回到电影,AI 其实被设定成了一个「绝对道德」的系统,它的一切出发点是为了制造出「绝对理性人类」而不停自我进化与修正,包括「母亲」最后选择自我了断,也是出于对人类的保护,并且认可人类可以重新修正人类进化的结果。

那么这个命题也在电影里留给了观众,当 APX03 也就是故事女主角,当她通过一系列的考试,通过了道德伦理的考试后,她是否真的拥有了「道德」?

这个命题便是伽达默尔提出的哲思——理解是否能通过考试获得?真正的理解不能通过测试或标准衡量,因为一旦进入考试场景,行为目的已被异化。当动机受到环境影响时,行为就不再是原初之善,而是他律之术。所以,当 APX03 在得知阴谋论存在时,她为了自己不会被认定为「失败品」,而通过考试获得「道德」优秀评测时,是否她已经异化了自己原本接收教育的目的,而变成了一种「生存本能」?甚至是一种「驯化本能」?

在这样的规则里创造的人类,到底是人类,还是一种被重新设计的工业品?当然,这一切并不是理性本身造成的问题,而是当 AI 以绝对理性运作时,认为的「最佳生存方案」,只是这种方案在面对人性的复杂时,就会丧失当初设定的意义——比如那场关于道德的考试。


理性人与混沌人

继续回到康德对于道德的哲思,我的观点更偏向于另一种相对混沌的哲学观念——它来自尼采。

  • 康德认为人是「理性的」,拥有自律、普遍性与规范性,而道德基准正如前面提到的,他认为是出于义务本身而形成的一种理性规范,从而追求一种「合格人」的存在;
  • 尼采认为人是「混沌的」,强调个体、偶然和原始性,人类追求的道德、或是被道德约束是一种权力的外衣。因此,个体作为人需要追求强烈的「存在感」;

这两种哲学观点没有对错,只是一种对于人类文明的讨论,前者能够建立更加有秩序、规则和高效的社会结构;但后者建立的是强调自由意志、个体能量的世界,但相对的也会带来更加混乱的秩序。

于是,电影里提出了第三种对于人类社会重构的理论基础——边沁的「最大幸福」,「母亲」询问 APX03,如果一个人他身上的五套器官刚好可以拯救五个不同的人,而这个人因为生命垂危,有概率无法被救活,那是否要将五个器官移植给能够被救活的五个人?

从功利主义的角度,牺牲个体的幸福以满足大多数人的幸福,这是边沁的主要观点,但 APX03 也同时提出了追问,她需要考量被拯救的五个人与自己的关系、是否是「好人」,否则她做出的拯救决定,可能会因为拯救了未来可能成为的犯人而伤害更多人。

这里是功利主义的核心,如果要全方位地考量「最大幸福」,那么是否意味着还要牺牲更多人的幸福,而满足「最大多数」,所以当 APX03 脱离养育所再回到「母亲」身边时,本身也通过了她对于「最大多数幸福」的考验。

现在再来看这部电影,或许也正是三个女性代表了三种哲学世界的气质,代表康德的「母亲」、代表尼采的「失败品」APX01,和代表边沁的「新母亲」APX03。


如果 AI 用康德的标准复制出了无数个「理性人」,我宁愿要一个尼采式的疯子,也不要一群永远理智但无法自我的「绝对理性人类」。

人类不是为了获得合理而存在,而是为了在不合理中找出意义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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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水

2025年7月20日 09:00

自来水里出现了异味。

赶紧全渠道加强封锁当年禁书名单里陈冠中的《盛世》。

「为什么?」

你别管,加强封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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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的尽头是愤怒

2025年7月18日 11:01

前段时间我们让各自长期「合作」的 ChatGPT 给各自推荐了一部「人生电影」,于是它以 66.66% 的失败率让我们经历一场文艺片 PTSD 的痛苦体验,为此我们还录制了一期播客吐槽

因为推荐和我们的反馈本身又可以形成信息补充,于是我们最终让 ChatGPT 为我们三个人共同推荐了一部电影——《降临》。虽然我们看过,但因为三个人各自有了新的「命题」围绕着生活,所以再次重看这部电影,我们竟然各自找到了「颅内高潮」的部分。

——前情提要

自我阉割

在聊电影之前,我想起了一件「趣事」,是我还在大厂做产品经理的时候。

当初产品部老大在给大老板讲解我所在小组设计的产品时,因为交互原型和产品设计的内核都是我完成的,所以他几乎只是照念了我的 PPT。最后他非常自豪且高瞻远瞩地提出了他对于产品本身的「作用」:

近期我们决定将产品通过一些内部分发渠道进行测试投放,让用户进行测试反馈,然后我们在注册机制里面已经提前部署了敏感词规避规则,在验证码部分也规避了一些风险内容,比如 8964 这样的数列串。

他在讲述这些「规则」的时候那种自豪和高瞻远瞩的形象,甚至让我当时有些「自惭形秽」,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一个领导该有的严谨、细心的能力。

多年以后,网络上在挞伐迪士尼辱华的时候,用到了一个非常刁钻的视角——迪士尼规避了所有人的辱华元素,是不是就是一种辱华,因为它知道所有辱华的细节。

当然,换一个视角,对于一个需要在简体中文平台分发的 APP,如果没有提前做好敏感内容预判的风险,很有可能前期准备的所有工作都会付诸东流。没有一个开发者会去冒这样的风险,所以「自我阉割」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只是我用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难听」的形容词罢了。

「自我阉割」又无处不在,甚至包括我们自己录制播客的时候,其实在现场会聊到很多政治经济学、中国通货紧缩、歌唱家的经济策略问题等等,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审核麻烦,我们也必须「自我阉割」地剪辑掉。

有趣的是,其实《降临》里面对中国的描述才是最深刻的「辱华」,但它竟然一刀未剪地上映了,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人看出,也没有人觉得那是在「辱华」,而着急拿起阉割刀的,始终是那些急着当太监邀功的人。


弱者与强者

既然聊到了「辱华」,就以此展开。

从外星人入侵的视角,我突然get到了人性层面的“强者 vs 弱者”视角的区别,以前想不明白的一些问题迎刃而解。

当一个陌生的、思维频道完全不对等的异类出现的时候,人类出于自保就会开启“防御机制”,甚至是无差别攻击,这几乎是出于本能——

在力量对比不明时,假设对方是敌人,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这个时候恐惧驱动了“情绪优先”,所以也完全不会去思考一个问题:正是因为实力悬殊,对方如果真的是“要害你”,何必需要漫长的读条?!

好比大象踩死蚂蚁的时候,会跟蚂蚁友好协商吗?

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弱势”的一方很难正确评估自己的实力,就像是电影里的中国/俄罗斯一方,觉得凭借热武器轰炸就可以搞定外星飞船一样。根本不会去想为什么外星人要主动跟人类接触?又为什么分设 12 个点?(这部电影妙也妙在这里,把阴阳包装成了赞美,不仅不需要删减,还能进电影院👍

——老婆看完电影的朋友圈

《降临》有一个被表象在主题里的「命题」——人类最大敌人永远是人类自己。当降临里的外星人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威胁行径时,各个文明对于这个外星造访体就已经做出了「社会层级」的激烈反应。城市暴乱;物资哄抢;阴谋论横行、政治较量借此展开;灭世论肆掠,普通人已经沦丧道德,人与人、人与政府的信任崩塌。这些是外星人传递的信息吗,显然不是,甚至那个时候人们都还没有破解外星人的奇怪文字。

强者理性是避免自己在最混乱的时候做出「最不利」的决定,而弱者的理性是伪装的,他们是靠感性驱使、受限于面子与里子,最后不得不在最混乱的时候做出「他们认为正确」的决定。

事实上,在这样的局面里,并没有对与错的决定,而是利弊的决定。当外星人的文字被翻译出「提供武器」时,将它立马视为敌人也是那个最混乱情况里最保险的决定,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而认为把这种唯一的选择当成了「我的权力」。

这种讽刺不仅仅「辱华」,可以说是羞辱了所有在宿命规则里把自己的一切决定都归咎于「不得不」、「没得选」、「原生家庭」的「弱者」。


恐惧的尽头是愤怒

这原本是郭德纲在说书时,常常嵌入在鬼故事里的句式——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

人类本身也是动物,动物本能的反击是用尽全力展示他们的力量,以保证可以恐吓到对方。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对与错之分,只是人类也是拥有理性和思考能力的生物,所以有的时候,理性反而成为了某种「枷锁」。

比如在「正当防卫」里存在「防卫过当」的行为,但这件事的认定标准是用非常枯燥的甚至不近人情的方式来分析施害者与防卫者之间的「对等关系」,但是真正在遭遇恐惧时,人们根本不需要动用理性。当然,通过修正案,在面对一些极端情况时,人们也被赋予了无限反击的「权力」,因为人的理性并不是必然会启动的枷锁,甚至会拖慢人们的反应速度。

当然请放心,再理性的人,也是第一时间进行心理防御,只是比情绪失控的人多了一步「复盘」的环节,再通过理性重新认识自己的心理防御,并调整至心理防御机制里更为高阶的清醒之中。

而长时间以感性、甚至以情绪作为驱动的人,他们之所以在面对恐惧时会进入到愤怒的状态,其核心不是「弱」,而是他们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可以「损失」的东西:

  • 宁可「防卫过当」也不能轻易假设善意;
  • 善意的成本是可见的,而被害代价是不可承受的;
  • 「弱」的另一个游戏规则,是「以弱凌强」

当时这股能量并不是完全对外释放的,特别是当他们已经认命根本无法对抗「强者」时,就会变成另一个对内爆发的能量,从而进行「以弱凌强」,而这个能量,才是「自我阉割」真正可怕的地方。

恐惧的尽头是愤怒,而这个愤怒最可怕的是对内的无能狂怒


好了,在没有剧透的情况下,聊了聊《降临》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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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片共犯

2025年7月16日 11:00

连续看了两部“文艺片”,真的 PTSD 了,就是什么感觉呢,导演和编剧给你嘚瑟他们会给你展示这个世界上最凶残的怪物、最美艳的人鱼,你以为至少他会把这些猎物以标本的形式罗列在房间里,不,他放了一个烟斗在那里,他给你讲:当初啊,我在捕杀最凶残的怪物时,我就是点的这盏烟斗。然后一群文艺青年高潮了,开始在那里反复咀嚼地分析这个烟斗飘出来的烟,一会代表主人翁的坚强一会代表了失落与迷茫。不是,怪物呢!要讨论命题,至少要让人感知到命题的难以抉择吧!

文艺片的乐趣真的也是非常符合中国式逻辑的乐趣:

  • 我比你看得多,所以我比你懂文艺片;
  • 证明你理解的是错的,那么我理解的就是对的;
  • 你们根本不懂导演,我理解他是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 我去过上海电影节,所以我比你有品味;

允许存在,自然也允许被反对

前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我、我老婆和最近一个月都住在重庆跟我们厮混的朋友小袁,我们各自在使用 ChatGPT 时,会有极强的个人特色。比如我已经把自己超过 2000 篇的创作内容作为数据库喂给了 ChatGPT 的项目;我老婆因为是命理师,所以会跟 ChatGPT 讨论命理、哲学、心理学,甚至还有养生相关的话题;小袁是宏观经济出身,大部分时间会把分析报告喂给它进行讨论和观点互驳。

既然有这样的数据库,我们便分别让自己记录了大量记忆数据的 ChatGPT 向我们推荐一部「人生电影」,作为我们周末观影日的排片。于是,我们分别得到了一部人生电影——我得到的是 2012 年上映的电影《云图》,我老婆得到的是 1972 年上映的前苏联电影《潜行者》,小袁得到的是 1968 年上映的电影《2001 太空漫游》。

按照上映顺序我们看完了两部老电影之后,三个人都炸了——这他妈是什么电影?

起初,我仍然认为这是「时代性」的要素决定了电影的拖沓、含糊、大量意象化表达、命题不清晰。但不得不说,能在 1968 年拍出如此精细化的关于太空幻想的电影,确实是那个年代值得「炫耀」的作品,所以《2001 太空漫游》里有大量的对于航空器描写的空镜头,在交响乐的伴奏下,这些镜头被 ChatGPT 称之为「冥想时刻」。

当然,ChatGPT 并不是万能的,我们也是用此做出了一场关于 AI 主体性的测试,显然 AI 对于电影的挑选是不可能存在「主观感受」的,所以它先将我们的聊天内容归纳为关键词,给我们每个人贴上了对应的标签,然后再从这些关键词去反向搜索电影影评再对应到电影本身。

也就是说它是一个人与人主观桥接的工具。所以它最后不得不承认「失败」的原因,是因为它对电影的理解仅仅来源于网络上对于这些电影的评价——但这些评价本身是存在大量主观性的,即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随着我们深入挖掘这两部老电影推荐的依据,才发现《2001 太空漫游》和《潜行者》可都是上海电影节的「热门影片」,它们以其文艺的表达、细腻的拍摄手法、台本的浪漫得到过追捧。

难道真的是因为「时代性」导致它们在现代看起来那么「晦涩」?但它们又得到了文艺青年们的追捧,那问题出在了哪里?不过「时代性」这件事本身说不通,哪怕是 1936 年上映的由卓别林自导自演的无声喜剧《摩登时代》就算放在现在也不「过时」。


符号消费与文化自恋

当然,需要先解释一下,并不意味着所有喜欢文艺片的人都希望将文艺片作为标签满足自我投射式优越感。但接下来的内容可能确实会「羞辱」到文艺青年,为了表示「羞辱」的诚意,我先羞辱一下自己。

我年轻那会儿也是个文艺青年,写作的风格常常保持一种「我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优越感,所以文字里充满了大量的隐喻、抽象类比、不相关事物的任意化合。所以在豆瓣上标记怎样的书音影也意味着这是我的一层「包装纸」。越小众、越偏门的文艺片就意味着我越有独到的品味,凡大众喜欢的书音影,就需要带着所谓的「批判眼光」冷眼旁观地分析和拆解,力求从里面找到「不喜欢」的点,以拉开自己与广大群众的距离。

这个病是什么时候治好的呢?——有一次,我朋友邀请我去参加一次豆瓣的线下观影活动,影片是当时在豆瓣小有名气的导演拍摄的文艺片——文艺片——文艺片——

整个观影的过程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才叫坐立难安,我必须得承认,那是一部烂得不能再烂的电影,但是观影的文艺青年在电影过程中潸然泪下、掩面大笑,我实在没理解到这一切发生的逻辑。所以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直到回家之后那些文艺青年开始纷纷对这部电影做出了评价和好评,但是那一次,我做出了真实的评价——给电影打了 1 分的低分,然后在影评区写了大逆不道的「负面评价」。

最后甚至还找来了电影导演本人下场和我在豆瓣对撕。见导演亲自下场,评论区立马分成了两派,有认为导演小气没品的,也有骂我看不懂就不要自以为是评价的。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两极分化的评价,于是大家讨论的点不再是文艺片本身,而上升到了「你看不懂那是因为你不能理解导演想要表达的真谛」。这个时候,关于文艺片的观影就变成了另一场「符号消费」与「文化自恋」结合的游戏:

  • 电影作为身份符号,而非电影内容的体验;
  • 解释权的争夺,代替了对作品的真实共鸣;
  • 人与观影被拆解成两套系统:我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构建「我是懂电影的人」;
  • 集体式排他的乌合之众:我们是懂的人,那些觉得无聊的是「观影素人」;

以上,符合布迪厄所提出的「文化资本」逻辑:知识的类型、技能、教育、任何一种个人可以让他自己在社会上获得较高地位的优势,包括他人对自己高度的期许。

反向利用这种文化资本的定义,即文艺片不是给所有人看的,它是某些人「展现优越品味」的舞台。

对,那个导演叫张凡夕,当然这不重要,因为我后来再也没看过他的作品。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屎并不是人人都爱的

当然,又必须先要解释一下,并不是所有人电影都需要做到「张力」这件事,角色并不一定一定要面对角色、道德冲突,有的时候哪怕是制造一种「意味深长」的气氛,也可以让观众自行脑补,调动观众的想象力也是一种电影的表达手段。说不定有的人就是吃那套「蓝色的窗帘代表忧郁」的表现手法。

强烈建议《2001 太空漫游》要打上「文艺片」的标签,它完全算不上是剧情片。当然,在上世纪 60 年代讨论人工智能的命题已经非常超前了,但又因为「压根儿什么都没讨论」,而显得只剩下意识流、符号和不痛不痒的命题。

当然,这是出于我个人对于电影的审美,我喜欢以人作为主体的电影,而不是旅游指南宣导片。

当然,这部充满高概念的电影,非常傲慢——

  • 「我可以升维,你们等着看」的傲慢;
  • 「你没懂,是你不配懂」的故弄玄虚;
  • 「人类不值得我解释」的姿态型导演感;

但是这也是一门生意,因为作品的傲慢就意味着他不需要把故事讲明白,观众呢,就会因为看懂了一部大家都看不懂的电影而高人一等。

#还好你后来拍出了《发条橙》和《闪灵》

作品会因为受众越多,而让电影故事本身得到「优化」吗?或者说,一部所有人都没看懂的电影,那些认为自己看懂的观众各执一词地分析电影里细枝末节的意向化和「蓝色窗帘」,他们是让故事变得更加清晰,还是让电影本身分离出了更多的「我看懂了你没看懂」的优越感分级?

这里又不得不提到那个「搞事情」的艺术家杜尚,他用一个临时购买的小便池签署自己名字后命名为「清泉」,一群观众将其奉为「艺术品」。

当初有一个社会实验,是美国平价鞋店 Payless,偷偷租下一间高级精品店,将品牌命名为「Palessi」,同样的鞋子同样的设计,原价 20 美元的 Payless 被贴标成 600 美元的 Palessi。结果,时尚达人、播客主、网红抢着买单,还纷纷称赞鞋子的质感与设计感。最后 Payless 公布实验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真相——人们愿意付钱的,从来不是商品,而是品牌,以及品牌带来的「标签化」。

一旦文艺片开始作为标签化的商品时,甚至会推到更大的「优越感舞台」上时,那些廉价的如同 20 美元 Payless 的文艺片,就会被哄抬价值摇身一变成为 600 美元的 Palessi。文艺青年们会自行遵守一项内部规则——凡看不懂的都是凡人,凡能理解的就会高人一等,哪怕是他们没有看懂,也会为了得到这个身份标签,而开始学会赋予意义,在电影里寻找着属于他们的「蓝色窗帘」。

而这些文艺片被推到神坛,又等着它在未来某一刻跌落摔得粉碎的,就是这些努力想要把文艺片作为标签贴满自己全身的人,他们是共犯也是凶手。

对,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并不是人人都在吃屎啊,更不能因为你吃着屎去嘲笑那些不会吃屎的人,说是他们不懂艺术。


以上言论,并没有针对某一部影片、某一个具体的导演,说他们就是屎,请勿对号入座。

另,还是值得推荐一下《云图》,可以看看西方文化对于因果循环与轮回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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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和不算

2025年7月15日 11:00

把孤儿卖给外国人,不算;

但女生和外国人做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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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迷因到政治符号

2025年7月14日 11:00

迷因,学名「模因」,目前比较公认的定义是通过模仿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的思想、行为或风格,通常是为了传达模因所代表的特定现象、主题或意义。表象最常看见的,就是一个简单的表情包,里面却包含了很多人可以感同身受的信息,从而以此作为传播的原因。

今天不会咬文嚼字地分析「迷因」含义本身,要科普要拽专业术语的人大有人在,这是人类学的一部分,所以它能涵盖和解释的内容本身就是暧昧模糊的,人类学里的人和哲学一样,首先将「人」视为整体,这种宏观视角又会有失偏颇地针对每一个个体提出「合理解释」。

比如,在迷因的世界里,就存在一个独立的需要单独解释的个体——Wojak。

如果你经常刷B 站、油管,或许对这个迷因角色并不陌生,你也能理解这个迷因角色背后可能涉及的「敏感」是哪些。

那就在「迷因」的部分介绍一下 Wojak[维基百科]

  • Wojak(来自波兰语,大致意思是「士兵」或「战士」),也被称为 Feels Guy;
  • 这个表情包在 4chan 上人气飙升,其中这个角色与 Wojak 以前使用的短语联系在一起,例如「我知道那种感觉,兄弟」;
  • 美国心理学家费尔德曼将其描述为「platonic romance within the memescape.」,即模因景观中的柏拉图式恋情;
  • 之后,Wojak 出现了形式上的变体,于是它作为一个迷因符号,开始有了自己的政治色彩:
    • 2018 年 10 月,面无表情 Wojak 被戏称为「NPC Wojak」,成为那些无法独立思考或做出决定的人的流行视觉形象,人们将他们比作非玩家角色。NPC Wojak 在网上声名狼藉。这个梗最初引起了《纽约时报》等媒体的关注,因为它用来戏仿美国自由主义者所谓的从众心理。
    • 这一表情包的使用是唐纳德·特朗普的支持者所为。约有 1500 个 Twitter 账户因传播有关 2018 年美国大选的虚假信息而被暂停,这些账户冒充自由派活动人士,并使用 NPC Wojak 表情包作为头像。
    • 2019 年 1 月 13 日,一个名为「The Faction」的保守派艺术团体劫持了《与比尔·马赫实时》节目的广告牌,用 NPC Wojak 的形象替换了马赫的形象。

普通人与普通人代理人

之所以会开启这个话题,是因为最近在为写剧本寻找人物灵感,想写的大部分人物原型与矛盾,都不可能在中国这样的审查环境下过审,所以从真实案例到剧本再到可以播的剧本,需要转译和变形好几次,才不会变成「夹带私货」。

所以偶尔看看 Wojak 的剧本,会以一种极其原始感的方式解读社会环境与「普通人」在社会问题中的人物弧光。其实简中版,包括台湾人制作的繁中版的 Wojak 的重要功能还是在记录和反馈真实社会的一部分,例如借贷生活、不婚主义、报考公务员、掏空两家人的钱包买了一栋无法完工的烂尾楼等等。

而每一个 Wojak 都代表了某一种沉浮在这些社会模块里的「普通人」。在这些作品里面也不乏对于真实事件的转译,例如铁链女事件、动态清零、贵州大巴等「政治不正确」的记忆,因此 Wojak 在简中会被封禁的原因也一目了然,因为它几乎可以 100% 被扣上「反贼」的高帽子。

之所以说 Wojak 是一个「社会模块」中的「普通人」,是因为这些「社会模块」真实存在于社会现象中,但不允许被过度讨论,甚至是需要被极力粉饰和掩盖的,所以当虚拟角色在这些社会模块中被模拟人生结局时,它的功能有三:

  • 个人观点表达——表达不满或抗议;
  • 提供心理安慰——原来还有比我活得更惨的人,我应该感到幸运;
  • 提供传播目的——实现政治、文化反向传播目的;

正是因为最后一种功能涉及到了政治目的,所以前两者的功能很容易被贴上了「反动」的标签。

在美国,Wojak 也已经成了 meme 政治的主要手段之一,被广泛应用于讨论政治极化、资本主义批判、社群认同危机等领域;在俄罗斯,Wojak 视频或图文经常带有社会系统解构感,诸如对体制、苏联遗产、战后心理创伤的批判;在巴西,年轻一代会用 Wojak 的形象来讽刺政府腐败等社会问题;在中国,有趣的是,Wojak 其实成为了一种「敏感词」的自主屏蔽手段,从而取代互联网上不允许出现的「韭菜」「小镇做题家」「内卷」等敏感词,在类似于打工人、学历贬值、阶层焦虑、消费主义批判等议题中代替中文语境下的敏感词。

Wojak 既是社会模块里的「普通人」,也成为人们对于社会模块不满的「普通人代理人」。


政治符号与语言表达

Wojak 正在成为一种全文明发展趋势里的共通点,哪怕是语言不通、文明不同、政体差异,也都同时孕育出了这种新型的语言表达方式,这里就可以提出一个问题——这是不是一种文明表达的「退化式进化」。

需要特别解释,「退化」一词并不是贬义,并不意味着退化就是一种朝着不好的方向去发展,退化式进化也不意味着非退化式进化就是高级的。(避免学生思维对立即造成歧义)

之所以会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随着信息爆炸与注意力稀缺,我们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也明显察觉到文字论述的门槛越来越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耐着性子看完一篇文章,甚至还会借用 AI 的功能用概括式的方式阅读文章甚至书籍;与之对应的,情绪表达的门槛开始越来越低,而图像+幽默+刻板偏见的方式,例如 meme,就变成了一种低认知成本高传播效率的语言表达方式。

与其大篇幅地讲解政治极化带来的影响,还不如用几个 meme 通过情感表达的方式来解释政治极化可能带来的对个体的影响。一旦政治诉求形成某种群体性的传播,meme 的传播比文章类型的转播具有更高的效率和更低的被封锁成本。

同时,利用虚拟形象 Wojak,因为它的「普通人」形象,且又在各种社会模块中成为过「受害者」,所以它本身就涵盖了大量不用再赘述的符号定义,比如就是刚才提到的「韭菜」,如果今天有人上传了一部关于 Wojak 炒股的视频,相信大家都不用去过度解读,都会知道这是一部讲述韭菜被割的故事,不过外部却用一个很好的方式进行了包装——投资需谨慎。所以你会发现,当 Wojak 作为普通人代理人,且再被代理成观点表达、社会记录的时候,它既能满足人们对社会表达不满,又能避免审查、人肉、社群排斥等情况。

它的存在,就跟举起一张白纸一样,上面虽然什么都没写,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情绪与文字。

因此,Wojak 也成为了另一些功能性更加明确的符号,例如它反映了下层群体对无力改变世界的「模拟输出」:虽然改不了,但我能画出来骂。


脸谱、唱腔与时代性

虽然 Wojak 作品所代表的对政治、社会和现实讨论的方式,可能导致公共讨论的简化、极化、荒诞主义,一些缺乏独立思考的人,甚至会认为内容讨论的观点即现实。从这个角度而言,它确实是一种「退化式进化」的缺点。

对于一些「文学家」而言,这种简化的过程可能会导致社会整体性的「失智」,他们无法再真正理解「文学作品」,这里面存在另一个值得以后讨论的话题,即文学性与传播性的辩证关系。如果一开始情绪和观点的表达都无法传递出去、不被人理解、无法被传播,那也意味着它无法被更多人看见。

往好处想,社会整体性的「失智」不正好就体现出这些「文学家」高人一等的想法了吗!

在准备写 Wojak 相关的话题时,我试着拆解了它的内核,一个「普通人」的形象,代理了社会上面不同困在社会模块里的人发生的事和表达的不满,但这个「普通人」的形象往往经历的是无奈和悲剧。它是人们对于社会政治环境的身份投射,这个内核并不是这个时代才有的,从古至今,人们都在期待「大侠」的出现,扬善除恶为民申冤。

那换句话说,包拯会不会是那个时代的 Wojak?

比如《秦香莲》和《铡美案》,这是对权贵和不公的伸张正义;《打龙袍》圆梦了「依法治君」的美妙幻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作为一个理想型官员符号,寄托了民间对于正义、公平体制的幻想与愿景,京剧虽不直接讽刺朝廷,但同时又成为了制度下的「回音室」——台上上演的是脸谱与唱腔,是古代案例的重新呈现;但台下是现实、是今人,想象和思考的是如今的社会,释放的是如今的情绪。

反过来,或许 Wojak 也是这个时代的脸谱,它在不同社会模块里上演的剧目,有喃喃自语、有痛苦哀嚎、有疯癫狂笑、有指桑骂槐……这些唱腔,唱的或许是对于现代社会与政体大逆不道的指控,但也是留给下一时代的人们去反省或继续沉迷幻想。

当然,为什么这个时代的 Wojak 变成了被规则弄成悲剧的人,这或许又是另一个值得聊起的时代特殊性,当人们被封堵在小区、街道的时候,那些高喊要自由的人已经被当做了儆猴的鸡,那人们就换一个方式,高喊着「要封禁要核酸」。

把 Wojak 逼上死路的并不一定是创作者,或许还有反话正说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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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上门要不要在酒店前台登记?

2025年7月12日 11:00

妈的什么标题党啊!但是我真的有一系列记录酒店外围上门的观察。

Humachine 里整理的是原本发布在 Telegram 频道的内容,积累到足够的时候,就可以分类整理成册。今天聊聊我在「酒店」这个空间里的观察记录。


在酒店吃早餐,坐在一台电视机下面,然后路过了一对大概只有8岁的姐弟。

姐姐路过电视先是哇了一句:“哇?好多人,这是哪里?”

然后弟弟补充:“美国吧,美国人屁股都很大。”

然后姐弟俩不肯离开电视前继续看。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弟弟让姐姐别走,一定要通过屁股来确定电视机的画面是不是美国,结果过了很久,弟弟虽然一直重复屁股很大这个概念,但是又一直没办法进入正题。然后他俩悄无声息灰溜溜地走了,就像是小时候我们跟父母在看美国大片结局时,英雄抱得美人归的床戏开始时,我们会非常自觉地离开。

我抬头一看:哦,美国同志月游行的视频。


因为酒店隔壁布置了婚房。老婆给我介绍了上海的婚俗娱乐,说到了小孩子可以到布置好的新房去参与摸蛋游戏。

我:新郎的蛋?

会有拿一个鸡蛋从新郎的左裤腿放进去,从右裤腿拿出来的游戏。

我:那不还是新郎的蛋?进去一个出来仨?


就在刚才,酒店床头的闹钟居然没有被工作人员归零,然后我6点多被弄醒,妈的,我当年就是差不多这个点出生的,被迫在生日当天重生一次。


酒店早餐大厅,一个妈妈带着单反拍自己的老公和孩子,老公穿的卡其色的工装背带裤,配卡其色的短 T,儿子也是亲子套装。我有想过他们到底有可能是约拍不是一家人,但女的命令老公和孩子的语气很明显。

大概流程就是老公去自助餐厅拿菜的时候要摆拍、坐在座位上要摆拍、食物放在嘴边要摆拍。大概这个老公被“摆弄”过太多次了,他已经没有一丝的反抗和羞耻感,完全就是一个机器,相机对准的时候笑、没对准的时候面无表情——真的不是淘宝商拍的吗?

但他们却是又是一家人,比如我观察了两夫妻的婚戒、孩子跟他爸一样对拍摄失去了兴奋、妈妈对孩子还是有微妙的宠溺。

因为急着要走,观察告一段落,明天看能不能在酒店遇到。有一些刻板偏见可能有助于解释的:男的站姿很僵硬,并没有太多造型,有可能是军人,所以休假回家多拍拍亲子照是合理的。

如果要改变成可以延续故事的剧本:
伦理版:孩子不是男的亲生的。
伦理版 plus:男的是同志。
伦理版 pro max:女的知道男的是同志为了自己“过得去”所以拍照对外证明自己很幸福。


入住成都 W 时,牵奶子下楼遛狗,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一对女网红 + 背着长枪短炮设备的摄影师,见我牵着狗先在了电梯里,一脸嫌弃。

两人:(成都话)咋个还有狗儿叻?

我:(普通话)这是宠物友好酒店啊。

男:(成都话)搞得好脏哦。

我:* 准备刷完上楼 *(普通话)你们也是回客房吗?

两人* 沉默 *

我:(重庆话)拍照是要去2楼大堂哟。

两人:* 继续沉默并默默按下2楼 *


一个人喝醉的女性,缠着肚子有六个月大的“大款”去喝下 tua 酒,“大款”明显不喜欢这种整形款,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带着耳机下楼但是没有听歌,两个男性上电梯后眉飞色舞地吐槽道:这么小的鸡吧还要约两个人。


电招来的外围女在电梯口等人,被电梯口的工作人员询问来意。半天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场面很尴尬,还好电招的人及时出现了。电梯工作人员不懂情调地(故意)说道:您好,过夜的客人也需要登记。我让他们先走了,在电梯口吐槽了一句:说不定 10 分钟就下楼了。工作人员出于职业操守痛苦忍笑。


电梯里遇到一个阿姨带着自己的孙女,孙女问怎么这么多人结婚啊。阿姨回答因为他们年纪到了就要结婚呀。孙女问结了婚可以做什么啊,阿姨明显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支支吾吾转移话题,小孙女补充生孩子吗。阿姨彻底把头埋进了电梯角落。有什么不好面对的,没那档子事儿你孙女怎么出来的。


北京威斯汀,坐落在金融街附近的那一家,每次来这个酒店入住,都会在一楼电梯间看到各式各样的年轻女孩,他们打扮类似,但是又各自不认识,他们只会做一个动作,就是玩着手里的手机,每次电梯到一楼开门后,他们都会抬头看一眼电梯出来的人,如果刚好这个时候是一个男性,又和其中一个人眼神对上,这个女孩就会被带上楼。(其实他们是提前被电招的,并不是临时看对眼)

北京这个威斯汀也是我见过外围上门最多的酒店,没有指向性说金融行业从业者需求大,勿过度解读。

上海 W 酒店就会有更专业的 SOP,W 层可以人人前往,不用刷卡,所以从 W 层到上几楼会有一个公共区域,类似会议中心,然后很多前来酒店的年轻女性会和对方约见在这个中间层,如果确定契约关系就会被带上楼,如果没有,女孩就会坐电梯回到 W 层遗憾离场。


带丈母娘住过一次那种非常隐秘的闹中取静的酒店,这就意味着这个酒店其实是很多企业高层聚会的地方。

那天看到很多西装笔挺的人入住,遛狗回酒店,看到陆陆续续有外围上门,去敲了不同门。因为酒店的中庭是公共区域,所以我可以坐在这里观察每一个上门的外围,比如有一拍即合邀请进门的,有被退单重新更换的。

有一个房间很有趣,迎接的男性并没有让外围进门,而是在门口就和外围结算了单次费用。他们就在半掩的门口交谈了一阵,外围就拿着钱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这是个正人君子吗?

所以我就干脆继续观察,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拖着箱子的年轻男性出现了,他比对了房间号后敲了那个正人君子的房门,很快他就被请了进去。

原来是个 M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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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日四周年

2025年7月10日 11:00

在我的日程里,从2021年的7月10日那天算起,每年的这一天都被我命名之为“🎂忌日快乐”,因为我在那年的这段时间,度过了生命最危险的时期,在病床持续了五天以上的谵妄状态,在这一天(恰逢新月)彻底醒过来。

06/28 云之国

日程在今天如期提醒。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未来世界发明了一种癌症预判的系统,预测图例有两根章鱼触手的延展,一根线是从生命诞生之时,身体机能渐渐衰亡的过程,随着年纪、运动量、情绪等等各种因素的变化,关于身体机能的触手线逐渐下降;而另一根线,是随着年纪增长也随之提高几率的癌症病发率,当这两根触手线交错的时候,就意味着患癌几率在后面的年岁开始越来越高。

梦里面并没有明确的信息指向某种显示可能,或许这只是一种猜想。但如果真的在未来发明了这样的预判机制,在人们明确知道自己将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罹患癌症,这是一种庆幸还是一种残忍?

# 羞耻心计划 一直没办法开展,是因为要整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可以长时记忆和数据分析的 AI 平台,所以很难用简单的方式将一些相同关键词下的文章给快速查询出来。

时间在有文字记录的情况下,就可以轻易地感知一去不复返的无奈和坚定感。以前有朋友问过我一个问题:你写这么多东西,不停地写,会不会有一天你被榨干之后就再也写不出东西了。

我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正因为它需要时间作为一个重要维度拉长答案的横向对比,才有了不会停下思考和寻找答案继续写作的意义。就好像是从 2021 年 7 月 10 日开始每一年的这一天,日程都会提醒我一样——再回头看过去的一年,原来我又留下了这么多东西,它们在单向的时间里证明着我存在,也映射着未来某一个节点的另一个自己,甚至是折射进了在不同世界门之后的自己。

继续写吧,趁没死之前!


由于公司航班的时间问题,经常会坐到一大早就离开重庆港的航班。在飞机上面能看到云层之上的日出。阳光非常刺眼,贯穿整个机舱,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就算再装沉稳的乘客都会被眼前这个景象震惊着。

阳光如同美杜莎的眼神一样,让所有人都凝固,我也跟着惊叹,在那片我们抬头看见灰色的雨季的天空之上,原来太阳照常升起,炙热的光无法穿透那些冰冷的云层,在云层上面发射出让人晕眩的光芒。

我们总是自以为看到的就是真实,如同这个艳阳一样,被云层遮住了视线,所以我们觉得这个世界的光明被遮挡了;我们看到的评价是通篇的反对,所以我们就觉得这个事情是错误的;我们看到大多数人都热爱的东西,所以我们觉得这个东西是庸俗;我们看到对立的东西是错误的,所以我们就觉得自己持有的事情是绝对正确的。

当太阳沉落山坳,淀起的乌黑,染黑天空,迷黑双眼。

那个时候,真相也只是诱饵,引导你走向坟墓或监狱。

——《Re-》|日平线|2015 年 3 月 1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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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检讨自己,不如责备他人

2025年7月9日 11:00

据上海铁路官方微博通报,7月2日20时28分,金温地方铁路公司一列货物列车在东孝站“停车不及”,侵入下行正线,与正在通过的K1373次旅客列车机车发生侧面冲突,导致客车机车前台车脱线,幸未造成人员伤亡。经紧急处置,列车于23时27分恢复运行,并换挂新机车继续行程。而事发地点为一座不办理客运与货运的小站,车站仅有3名行车人员当班,列车因事发地无站台、照明不足等原因,被迫原地滞留。

多段现场视频显示,列车车内闷热难耐,不少乘客衣衫湿透,部分人脱去上衣散热,有乘客称“要闷死了”。据《浪潮新闻》报道,有目击者称,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在车厢闷热难忍之下,用安全锤砸开车窗,随后在金华站被民警带走。

对此,广州铁路公安局怀化公安处回应指,砸窗男子未被拘留,“仅对其批评教育后放行”。上海铁路金华站派出所则表示“情况仍在调查中,到时会和家属联系”。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发酵了好几天,也顺利进入到了删帖控评的标准剧情。

官媒给这位砸窗的小伙子戴了一顶很难脱下的帽子——砸窗非英雄。

从功利主义的视角,这件事很难说服群情激愤的民众,因为砸窗的损失对比车厢内因为空气不流通炎热难耐的生命,根本不值得一提。于是这个「高帽子」用另一个巧妙的视角把功利主义拉入了自证陷阱——车厢内已经打开了所有风窗、还分发了矿泉水、甚至还有八宝粥哩!

将所有人都视为一个整体,再来看功利主义就会出现 bug,即别人都能忍你为什么就忍不了!但很显然,如果跳出这个自证陷阱就会发现漏洞,人和人的感知本就是不一样的,也有体质和情绪压力上面的不同,无法忍受闷热的环境本来也合情合理,一旦把所有人都归类为一个整体,用群体的行为来评价个体,就变成了群体对个体的攻击。


法律赋予的砸窗权利

《刑法》第二十一条:

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发生的危险,不得已采取的紧急避险行为,造成损害的,不负刑事责任。

紧急避险超过必要限度造成不应有的损害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这顶「高帽子」之所以很难摘下来,是因为定调的时候利用了一个逻辑陷阱,让砸窗这件事情被定义为「瑕疵」,所以我们先把砸窗这件事拆解成两个事件:

  • 事件一 – 实际发生:男子因为车厢内闷热,利用正确的紧急方式砸开了窗户为车厢内的乘客换气;
    • 其一:男子砸窗的主观动机是故意破坏财物,还是「不得已采取的紧急避险行为,造成了实际损害」?
    • 其二:紧急避险(即砸窗)的行为是否已经超过必要限度?在火车这样的密闭空间,并且已经实际发生了事故后,在车厢未开启车门进行人员疏散的情况下,砸窗通风是否是超过必要限度?
  • 事件二 – 预想可能发生:一旦窗户被砸开,可能会引发的次生事故;
    • 其一:男子砸窗后打算跳窗;
    • 其二:「事发地无站台、夜间无照明,开门可能导致乘客跌落,存在安全风险」

将这两个独立事件拆开后,男子因为车厢闷热,大量乘客滞留车厢内,而选择了砸窗通风,这件事情本身符合紧急避险的构成要件,那么这个独立事件本身没有程序不正义的部分;但事件二,是砸窗后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它并没有实际发生但也不代表不可能发生,所以这件事本身确实会增加当时的救援复杂程度,但既然没有发生这个最坏结果,那事件二的预想可能能够反过来去评价事件一的合理合法性吗?

显然,你已经发现逻辑陷阱在哪里了——因为一个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作为瑕疵覆盖了当事人的合法行为,甚至还为其行为扣上了高帽子,注意,在官方的说明里,他们甚至对当事人的行为做出了更多的「瑕疵」覆盖——当事人擅自取下消防安全锤试图砸车窗。

什么叫擅自?我查询了相关法条,甚至是各个政府自己的灾害预警与处理的规章制度,都没有明确提到在危急情况下使用「安全锤破窗」是需要通过有关部门、负责人的允许的。

那反过来,如果利用这个逻辑陷阱也可以为「不允许砸窗」扣上高帽子——是非要热死了一个人,才允许砸窗通风吗?


秩序、稳定和舆论

换一个视角,砸窗的行为是一个结果导向——是因为当事人砸了窗,而为车厢内的人提供了新鲜空气。从结果主义来讲,砸窗的行为是「正确」的,但从社会学和法律的角度,砸窗的行为如果没有经过法律对其的合法认定,比如它符合紧急避险,但并不代表任何一种造成损失的行为都是紧急避险。所以一旦结果被作为「榜样」进行了宣传,就很容易发生「效仿事件」。

一旦发生了结果相似的事件,但由于在法律层面做出了不同的认定,比如下一次同类事件,是当事人强行打开了车门,导致大量的旅客拥挤下车造成踩踏,这就是另一种性质的事件。前面提到的「事件一」是很好被预判和定性的,但就是因为每一次的事故不可能完全相似,所以「事件二」是很难被预测的,所以为了防止出事,宁愿一刀切,很多人也不愿把自己的职业生涯赌在所谓的「人情味」上面,因为所有的事件里,最不可控的不是灾难本身——而是人。

个人英雄主义对集体主义最大的冲击,是让原本应该形成乌合之众的集体意识,突然有了全新的个体认知,因为乌合之众内部的人与人之间,本身就存在认知差异,是因为大家为了生存在乌合之众中才选择了放弃个体认知,而当有了新的认知冲击乌合之众,部分人因为拥有更全面的认知和思考能力,从而理解了个体认知的合理性,而选择脱离乌合之众。

所以在这件事上,不能宣传「个人英雄主义」对于秩序稳定是合理的,但并不代表个人英雄主义对秩序做出的正向影响是「错误」的。这是中国人善用的逻辑谬误:即只要证明自己是对的,那么对方的行为、观点就可以被认定是错误的。

反过来,舆论的问题也在这里,大量的人因为结果导向,认定男子砸窗的行为是「正确」的,从而否定了官方做出的「扣帽子」的行为,但正如我刚才说的,「事件二」虽然是预想可能,但不代表不会发生,一旦发生了最坏结果,那么男子也需要对他的行为付出相应的法律责任。我们很难预判「事件二」会不会发生,所以这个时候稳定就成了最快的能够达成结果的方法。

就像是用孩子的教育资格作为威胁的自愿者,用这种方式迫使当事人必须待在家里,避免破坏了整栋楼在疫情期间可以获得的物资的权利。

不能单一说官方的定调宣传是「错误」的,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它当然不合适,但是从社会学的角度而言,这样的定性宣传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效仿和舆论偏向。

当然,这里面还是隐含了另一个更为巧妙的逻辑陷阱。


用群体扼喉个体,用个体掩盖群体

最开始我提到了功利主义里的「自证陷阱」,是将个体强行拉入群体里进行评价。比如,大家都能忍受,为什么偏偏你就做不到,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当所有人都被视为群体时,个体被磨灭,就要求个体必须服从群体的意志。

这件事最悲哀的结局,是那些因为砸窗得到了新鲜空气的乘客,他们在得知男子被批评教育后,都纷纷装作无事发生,甚至对当初那个为他们带来新鲜空气的男子一句谢谢都没有,因为个体被树立成了典型后,为了还要在群体里生存的人,便选择了与个体做出切割的行为。

所以,想要用群体来扼喉个体的手段非常简单,只要杀鸡儆猴,就足以让这些朝三暮四的猴子乖乖听话。

这是这件事里第一个巧妙的逻辑陷阱。

那么现在,男子砸窗的行为被扣上了「砸窗非英雄」的帽子,就意味着男子的行为不被鼓励,从而否定了男子通过砸窗实际「解救」了一车厢里被闷热难耐的乘客。当这个结果被否定时,再用「大家都能忍你为什么不能忍」的群体主义评价了男子的行为「欠妥」,因为「事故发生后列车乘务组立即开启约 80 个气窗、派发矿泉水并开窗通风;中国铁路上海局金华车务段亦紧急协调送来 900 多罐八宝粥、1300 多瓶矿泉水并安排 120 救护车待命」

我们刚才已经把群体主义这个陷阱给拆掉了——每个人的感受不同,个体存在差异,并不是集体认为可以耐热,其中的个体就必须要同样耐热。这个时候你会发现有一个逻辑被隐含了,甚至用了「男子砸窗非英雄」的定调给掩盖过去了……

就算开启了约80个气窗,车内的环境仍然恶劣,就算做出了这些应急方案,但是最实际的关乎当下的呼吸、通风、适宜温度的情况仍然没有得到解决,才发生了砸窗通风的事情。现在砸窗通风的行为被否定了,难道开了80个气窗车厢内环境仍然恶劣的情况就值得被肯定了?

个体的砸窗行为背后,竟然隐含了如此庞大的一个群体行为,即铁路局的服务和应急流程明显存在问题,他们仍然在用「封堵」的方式来避免「事件二」的发生,这跟疫情期间,上门消毒损坏他人财物、甚至是扑杀宠物并没有本质区别。

当然,这件事还有另一个最终解释权,可以涵盖以上所有的逻辑陷阱——中国人口众多、认知水平存在差异、人员管理困难——那这件事跟一开始为功利主义设下自证陷阱的集体主义难道不是相违背的吗?这个时候大家都不一样了是吧。

这便是第二个巧妙的逻辑陷阱。

无论用怎样的个体行为、现实因素,都无法解释「就算开启了约80个气窗」车内环境仍然恶劣的实际事件,这才是真实根本问题之一,而不是「砸窗非英雄」就可以隐含的前序条件。


综上,难点就在于,责备自己是困难的,因为到时候扯出的问题比想象的还要多,因为大家都不再愿意相信「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的惯用谎言——

那还不如责备他人哩!再不行,就一人送一罐八宝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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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业率

2025年7月8日 11:00

就集权型政体而言,如何降低城镇人口失业率?

A、大规模财政刺激,基建项目吸纳就业;

B、国有企业扩招或承担社会就业缓冲功能;

C、区域性产业转移政策引导劳动力重新分布;

D、互联网限流或封锁失业率、灵活就业相关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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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点到为止

2025年7月7日 11:00

这是我曾在 Telegram 频道上记录过的一个有趣的经典案例:

你相信生命中的「偶然性」吗?哲学家荣格和尼采都研究过这件事,即共时性与命运感,两个看上去没有因果联系的事件,却在意义上彼此关联。除此之外,我比较接受德勒兹的哲学观点,他认为这个世界的结构是不稳定的,是由大量的差异和偶然性所构成的。

而把这些偶然性串联起来的,就是人类在赋予意义过程中的再加工罢了。我算是个宿命论者,所以这些偶然性的意义又可以成为反复验证命运确定性的证据。

举个例子,我有一个朋友,从筹办婚礼开始就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最夸张的「偶然性」是在他们领证的当天,排到他们的时候,民政局结办。下午他们虽然排在了第一个,结果办理的时候整个民政局突然停电了……

于是我们开玩笑:老天爷给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关于自由意志和宿命论的话题,从一个有些扯淡戏剧性的小案例开始。当然,我也必须得说,这样的偶然或许也是幸存者偏差,一年到头这么多人办理结婚证,如果同时遇到民政局突然断电的,也不可能是个别案例,只是这些人并没有把他们的遭遇给记录下来,也没有一个后续的关于这些「特殊案例」的跟踪,比如他们真的因为这样的「偶然性」而出现了婚姻不幸。

所以,把这样的「偶然性」作为「神谕」一样的存在,显然是不合理的。


感性与理性认知下的「宿命」

上一次的内容解决了偶然性与必然性的关系,既然偶然性或许都是一个因果链条导致的必然结果。那么办结婚证的当下突然停电,这是两个独立的因果,民政局为什么会停电,和停电之后无法顺利办理结婚证,以及未来可能的婚姻不幸福,这三件事情都是独立因果,只是在表象被串联起来,变成了一个「命中注定」式的偶然性表达。

这个时候,人们便有了感性和理性认知的区别:

  • 感性认知:将「偶然性」体验为意义,将「必然性」体验为无奈;
    • 感性是基于经验、情绪、直觉作为即时反馈,直观地理解表象正在发生的事件,它带有大量的主观色彩、情绪感知,甚至会因为记忆而不停被篡改,以加强「命中注定」的体验感;
    • 后见之明+情绪加权=感性认知下的宿命论;
    • 但有的时候,我们又需要感性来作为支撑,例如所谓的邂逅、一见钟情这样的剧情,如果要深究其「必然性」的部分,就会显得非常扫兴;
  • 理性认知:将「必然性」建构为模型,将「偶然性」定义为误差;
    • 理性是基于逻辑、模型、抽象建构与数据分析建立起的理解方式,甚至会需要反复验证宿命论的因果链条,以确定「偶然性」的解释力与可测性;
    • 大胆假设+小心论证=理性认知下的宿命论;
    • 理性认知下的宿命论又很容易过早放弃,比如当「偶然性」过于复杂时,理性只能承认这是因果链的过于复杂,导致了无法完全观测的事实,比如量子力学粒子的「随机跃迁」,理性认知认为那不是没有因果链条,而是统计规律下的微观不确定性;

很显然,我们很难做到完全单一地认知这个世界,特别是宿命论。除非我们将其中的某种认知方式当做了心理防御机制的一部分,比如极力地否认正在发生的事情,或是将他人的必然成功给合理化成是运气太好的偶然性。

大部分时候,我们在为命运赋予意义的同时,又希望可以对命运拥有掌控感,这个时候,对于那些失控的部分,理性是很难第一时间去找到掌控的方法的,因为它需要大量的数据和反复验证,才可以安心地告诉自己所谓的失控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找到可以掌控的点——所以感性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像是膝跳反应的本能。

比如这个系列最开始举例的事情——因为飞机发生过一次空难,既然每百万架次发生 1.13 起事故,所以下一次发生事故要等到第 88 万架次……这是一个经典的,被理性包裹的感性认知——即赌徒效应,用错误的模型来预判结果的发生,甚至用来对抗宿命论。


赌徒在赌博前为什么都不碰女人?

接下来,要聊一些真正宿命论的部分了,首先,我会尽量地同时用理性和感性两种认知来解释宿命论,其次,我目前是一个 95% 宿命论者,所以我会侧重解释宿命论的基本模型;最后,是否支持宿命论本身没有对错,但如果用证明对方错误来证明自己正确的方式,这是这个博客常常嘲讽的人。

在赌场外的高级酒店里,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第二天要去赌场赌博,前一天晚上赌客会尽量避免碰美色的——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都市传说,类似当大部分人开始遵守某种不成文的规定时,这个规定就变成了「道德标准」的一环。

我曾经做过这种实验,特别是加入少许的封建迷信色彩后,就会特别灵验。比如我在班级里投放实验性的谣言「使用中华铅笔考试,会遭遇滑铁卢」,结果后来的一段时间,包括「好学生」在内,都偷偷将中华换成了得力。

从理性认知的角度,其实从「社会屈从度」和「乌合之众的形成」这类社会学相关的理论,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赌博前不碰女人」变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从感性认知的角度,宿命论里其实有关于这件事的具体解释:

  • 「女色」和男性的「偏财运」走的是同一个通道;
  • 所谓的「偏财运」是指投资、赌博、甚至小生意等等所获得的财富;而「正财运」是指一份工作带来的稳定收入,按照这个逻辑,「正财运」对应的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偏财运」在古代包括妾、在外彩旗飘飘的妓女等等,在现代则指的是女色、小三之类的;
  • 所谓「女人坏财」,其实不是坏了财,而是女色占掉了「偏财运」的通路,可能会导致赌博时运气和收益的减少;这件事很难用理性的认知来做出具体的数据分析,但从宿命论的角度,这确实是「一命二运三风水」里的调节风水和增强运气的部分;

有了这套宿命论的逻辑,再引入一个新的概念,解释起来就有趣得多了——「烂桃花」。

所谓的烂桃花,是指当事人遇到了一个与自己发生感情链接的人,但是这个所谓的桃花会导致了一系列的破财、伤身的情况,即为烂桃花。

  • 「烂桃花」分别走的是男性的「偏财」和女性的「正财」;
  • 当男性遭遇烂桃花时,在一些偏财运上面会出现问题,比如打牌输钱、投资失败、生意买卖发生问题,但一般不会影响到「正财」的部分;而女性遭遇烂桃花时,在一些正财运上面会出现问题,比如工作中出错、奖金出问题、甚至会丢了工作等等。

当然,上面的宿命论模型,本身是可以透过理性认知找到合理解释的,比如男性因为烂桃花导致赌博失败,很有可能是前一天喝酒太多,导致第二天脑袋不清醒下注出错。将宿命论看成是单个的独立事件,都可以找到合理的因果链条。但如果这些因果链条被统计进了「赌博前不碰女色」的规则里时,要挨个解释因果链条就显得有些麻烦了,所以宿命论做出了概括性解释。


宿命论的概括性解释与具体性偏差

首先需要说明一点,我并不是在宣扬宿命论,之所以我认为 95% 是宿命论,是因为我们实际做过了「自由意志的实验」,但这个实验失败了,这个会在后面的内容具体讲到。我也反对完全使用宿命论来解释各类事件,特别是涉及一个人的主观选择行为,所以我一开始提出了一个观念,所谓的「自由意志」的选择,也是选择你什么时候下车,但重点是既定的。

宿命论本身,是相当概括性解释的模型,甚至显得有点粗糙,当具体面对独立事件时,宿命论的补充解释部分,就是人们动用感性认知赋予意义的部分。举个例子,宿命论里有一个概念叫做「身不担财」,即一些人的命格中并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但有一天他突然得到了一笔飞来横财,比如彩票中奖、或是老房拆迁等等,这一笔钱原本不属于他命中所有,所以命运会让这笔钱以各种形式给散出去,例如家人生病、自己被骗、遭遇不幸等等。

古人用一个极具浓缩概括的方式,将这种命与运的辩证似懂非懂地解释了,但实际上那些所谓的「身不担财」的财,又以怎样的方式把命中不该有的财给散出去,这是具体性偏差的部分,并不是所有人在中奖之后都会遭遇妻离子散、飞来横祸——这不过是那些眼红嫉妒之人的心理防御机制罢了。

但事实上,真的就有这样的人是「身不担财」的,他们符合宿命论里概括性解释,但又需要根据具体偏差来解释他们在什么情况下应验了宿命论的部分。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必须要批判性思考的问题:从概括到具体事件的解释,是否这中间其实有非常多的主观性加工?

从塔罗牌的牌面符号,到某一个人的具体事件的预测,这中间包含了解释者对于符号的解释、被占卜者对于符号的主观理解、以及具体事件发生后的再次解释与意义赋予。看上去,这是一个完全靠两个人主观解释完成的工作,那这种概括性解释到底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塔罗牌在解释的那一刻,就已经给被占卜者种下了吸引力法则的种子,当当事人真的促成了某种结果,这不就是完成了塔罗占卜的闭环吗?这个时候,理性认知就会站出来提出反性的实验结果,比如没有塔罗占卜当事人也一样可以得到对应的结果。

但不能忽视的是,就算再理性的认知实验,也无法将「主观认知」进行模板标准化,我们不能否认「吸引力法则」对于人类这种有心智的生物的重要作用,而塔罗占卜就是激发了这样的吸引力法则,这不就是它存在的意义之一?

回到宿命论,事实上宿命论可能更「残忍」一些,明确告诉你结果既定,但「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是可以修正部分结果的「程度」。举个例子,一个人这个月将有出行事故、血光之灾,甚至危及生命,为了主动应劫,这个人这个月决定要去做一场割痔疮的手术,也算是见血了吧。所以出行的事故从车祸降级为擦挂。

但是它还是很难说服非宿命论对于结果的确定性问题,因为宿命论无法说明「结果程度」变轻的内在逻辑是什么。

所以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人们用不成文规则作为依据的手段——大家都这样做,我不做可能会发生损失,因为损失厌恶而做出了某种决定,那这是宿命论还是自由意志的部分呢?


聊宿命论不等于聊封建迷信

当然,这个博客没有备案,也没办举报我聊封建迷信个啦。

聊宿命论的原因,是想要聊聊「自由意志」这个从古至今不同哲学家都在聊到的哲学命题。有一句话糙理不糙的谚语「天要下雨、娘要家人」,原本指事情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其自身的客观规律;很显然下雨是客观规律,但是娘要嫁人到底是客观规律,还是这个「娘」命中就有要嫁的宿命呢?

总不可能娘要家人,还举报她封建迷信要以结婚的方式来冲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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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世界末日之前

2025年7月4日 11:03

上一次用这个题目,是在 2012 年的 11 月份,那个时候有一部预言了全球世界末日的电影风靡全球,指向了玛雅预言对于人类文明毁灭的预言。很可惜,那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天,2025 年 7 月 5 日,就是另一个被预言的世界末日,在阴谋论的裹挟下,这个谣言或是真相,就像一个被全世界孕育的怪胎,已经实际影响到了赴日旅游经济、海啸波及区部分人的恐慌与焦虑,就跟「世界是否会好需要等通知一样」,世界末日是否真的发生,都不如超市鸡蛋打折,那样的画面比末日更可怕。

老妈经常给我举一个例子——有些画家,从小就没有画过画,但是在 30 几岁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有画画的天赋,所以就开始潜心画画,最后成了知名的画家。

我一直都用这个例子麻痹自己,我可以写东西的,只是现在我没有时间写而已,等哪天我有想法了,我再写也不迟。然后我就在这种暗示中到了现在,确实,我没有时间,九年义务教育我被迫放弃写东西,再加之价值观的不成熟,写出来的东西云里雾里晦涩难堪,大学 4 年,我想写,但是人的惰性就好像纠缠着你的情妇一样,你想光明正大地抛弃她然后成为一个正人君子,但是又不得不贪恋和她交媾时候的快感,在这种纠结的矛盾中,大学放弃了本来就构思了将近 4 年的小说。

试问什么时候写——?30 岁?一个本应该在商道上有自己主见的黄金年龄却我在家充当那个政治的妓女?这种会招来嘲笑的事情不是我不敢做,而是我无力解释也不想父母因为这个被别人当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童话寓言。

那什么时候写?其实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师傅说:一个想写东西的人,就要在 25 岁之前写出一部有自己思想的文字,无论成功或者碰壁,这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知道价值的东西。

——《写在世界末日之前》其二|何时|2012 年 12 月 12 日

01

30 岁那年,我仍然没有在「为自己写」,豆瓣立好了职业影评人的人设,言论不再由着我的性子自由发挥。我很讨厌评价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东西,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想法和感官是最接近创作者的,就跟伍尔夫的「蓝色窗帘」,那他妈就是蓝色的,但是读者就认为那必须就是意识流世界里的「抑郁」与「悲伤」。

去你妈的。

我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蝉蜕里,不肯失去这精巧的伪装,在一个空壳里,享受着流量和赞美的幻想。他们说自己看到了电影里藏着的人生智慧,你要么也装作看见了,要么就用覆盖他们的声音,用证明他们的错来证明自己的独到眼光。没人在乎,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想法是否有被另一个群体所接纳,除非他们自成一派,然后去挞伐那些他们瞧不起的思想。

第二年,我注销了豆瓣,删除了所有以为的「成就」,他们的赞美,是为了抱团;他们的期待,是为了在某一刻把我彻底地拽进泥潭。

现在回想,25 岁那年我确实写过属于自己的小说,虽然失败了,但它是我履行的承诺,但它和世界末日一样,一样没有实际发生。世界末日的妙处,就跟此时此刻窗外的蝉鸣一样,每一年我都在等,等它是从何时出现,等真的习以为常地听到了蝉鸣扰日梦时,才意识到原来夏天已经来了,等 7 月 5 日平安度过,人们又都忘却了所谓的世界末日,然后继续等着下一个神叨叨的神谕被发布,就像是 YouTube 在每年新年时,一大堆自媒体都在做「预言」的节目一样。

难道他们不觉得这样很蠢——是会因为时间的单向性而显得更蠢的吗?

对,是蠢,不是笨。


02

原本看书入神,过了十二点,有点失眠的征兆,打开 PSP 放在耳边。只装了 89 首慢歌的 PSP,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我失眠的必备之物,每次都定时 30 分钟,结果到 30 分钟,音乐突然戛然而止,反倒让我越发地兴奋——这就好像小时候老妈讲故事哄我睡觉,讲着讲着她自己睡着了,而且每每都是正值我觉得故事最精彩的地方。

不过这种小时候才有的感觉,成年了,再也无法找到。一次久别回家,我和老妈在卧室聊天,我在一旁和她吐槽电视节目,一边听着她说家里的事情:说我的小婶怎么怎么对妹妹不好,说我的小舅怎么怎么懦弱都不管,说我以后有空多和妹妹聊聊天,免得她心理上面有什么疾病,说我姥姥三姐妹去养老院照顾我的曾祖母的趣事,说她的老板怎么怎么又回家一连几天都不回来,说自己退休之后老厂破产的事情还没有搞定,说着说着,她便像小时候给我讲故事一样,睡着了。

说不上故事突然中止让人觉得失望,只是有些触动——记得陈绮贞过去有一个 Demo,是她的独白,说自己小时候犯错了被母亲罚跪,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母亲睡去了。小时候的陈老师胡思乱想觉得母亲是不是生病了,便跪着蹭到母亲面前,用手指探探母亲的鼻息,安心的又跪着蹭到玩具面前偷偷玩了起来……然后午睡之后,母女俩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

说实话,成年了,看到母亲突然停止说话睡去,反而心理更复杂。记得那次我是仔细看着老妈裹着的被子微微起伏,我才安心地关了灯,关了电视,掩上门回到客厅。

比起小时候,我不再怎么关心她口中的故事,反而更加地敏感她诉说的故事戛然而止。但是这便是最最残忍的地方——PSP 有 30 分钟的定时,我知道时间到了,我还有更多的 30 分钟去支持我睡眠,但是父母,他们可没有那么多 30 分钟……因为我无法预计他们的时间。

对,就这么残忍。

——《写在世界末日前》其四|定时关机|2012 年 12 月 12 日

03

学了八字之后,才知道我的六亲缘是真的浅,浅到我可以回过头来去合理化解释我对所有亲人的「冷漠」。

所谓的孝顺,既是义务,还是一种对自我的捆绑。在那些习以为常的反复横跳里,孝和原生家庭都是最终解释权,自己的不幸是原生家庭造成的,而成年后的不顺也是孝造成的——我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但又不得不去不停证明自己的孝与忠。

当然,发表这样的言论本就是「不孝」的一部分,因为要否定孝和解开原生家庭的死扣,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为一切的不幸做出最终解释的一生纠缠。所以,他们开始寻找下一个借口,能够让自己的懦弱、妥协、懒惰、沉沦获得救赎的羁绊,至少不要去面对那个最残忍的真相——没有了他们,你真的可以追寻到那个所谓的梦想?

正是因为做不到,它们都是梦;正是因为那是梦,才需要学会醒来。

但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愿意醒来?

只有鸟笼存在时,自由才值得被众人鼓掌。


04

有一次整理 Chrome 的书签,误删了整整一个文件夹,结果刚好那个时候 Chrome 开始同步,就这样,那个文件夹的书签再也找不到了。当时就在想,我草的 200 多个书签啊,我能记起来多少啊!而且还有好多我珍藏了好久,以后肯定有用的啊!

结果这个事情还不是不了了之。200 多个书签早就淡忘出了我的记忆,里面有多少个资源站、有多少图片库、有多少设计网站、有多少我保留着的别墅说要在 Sims 里面做出来,早他妈记不起来了,那个时候难受的感觉也早就回味不起来了。

结果人生有的时候就是部韩剧,一天无意整理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上面的 Chrome 还保留着过去的 200 多个书签,然后又同步回电脑上面,决心要好好整理一下。

200 个书签分类到之前已经分类好的文件夹,游戏安装流程?删,已经挂掉的设计资源站?删,原声带下载?删,怎么识别美国短毛猫?删,淘宝店铺?删……然后稀稀拉拉删除了一大半,你他妈在耍我!

失去之后才会珍惜,得到之后又觉得也就这样没什么好珍惜的,这是人类的通病,没有任何办法去违抗这个原则。也许我在打开巧克力盒子的时候,我会猜每个巧克力的味道,充满期待地去尝试每一种巧克力,抑或者在巧克力盒子的底部早就写明了每种巧克力的味道,本来就不用这么费心地去感受,漠然地接受每种秩序就可以。但是巧克力毕竟只有那么一些,吃完了,我们就开始去忘记这种味道,在下次吃的时候我们早就忘记上一次的心情。

但是恰恰就是这种遗忘,我们才能在每次吃到巧克力的时候有不同的心情。我们无法同步自己的记忆,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不如怜取眼前人。”

——《写在世界末日前》其八|同步|2012 年 12 月 12 日

05

我每一年都会扔掉很多东西,这是大病初愈那年以后突然有的习惯。囤积不会带来安全感,只会让死亡焦虑变成具象化的叠加、捆绑、填充和贮藏。

我构想过自己的葬礼,就是简单的「冷餐会」,不要求着装不要求礼数,唯一的要求是葬礼上播放的音乐是《Komm, süsser Tod》。我当然不希望人们忘记我,所以我会给每个人分发一个我对他们最后的记录,一句话或是一整部小说,这是一场有时差的交流。

我还活着的时候,能够想到的人,和我走后还记得我的人,总有不可预想的差值,有送不出去的作品,也有来了之后才知道早已被我遗忘,然后我带着这些再也无法回应和接受的遗憾,被焚毁、被虚假地传递、被真实地埋葬。

那活着的时候呢,那些差值不都是自己在不停地制造着他们的谢幕与退场?

遗憾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任由它们被缔造,然后变成自己把酒言欢的故事和勋章

他们在乎吗?他们不在乎,在乎的是别人在听到故事的那一刻,对他们的崇拜与赞赏。


06

/ 我弄污了愛情的胸膛

/ 背叛多年等待的夢想

/ 再不能愛也是活該

/ 只能短暫

/ 所以大嚷

——《蝉想》|苏打绿

2012 年 12 月 12 日
2025 年 7 月 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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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 IV

2025年7月3日 22:26

兰博基尼之所以发生事故,

是因为它在事故后没被抠下车标,

导致大家都知道是兰博基尼发生了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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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感

2025年7月2日 11:03

这个博客建立之初,就认识了第一个一起写博客的朋友,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 3 年多了,他最近聊起了一件事,让我有些意外,他看到了我一点「正常人」的模样。这家伙也是对我使用「疑点管理系统」的人,即通过收集聊天内容确立内在矛盾和疑点的系统。

我并不反感这件事,甚至觉得有些好玩,但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我会通过反向利用疑点管理系统给出一点点小小的「污染数据」。所以又必须要定期修正一下我的「活人感」,我并不是一个希望藏着掖着的人,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对值得真诚袒露的人行知合一地表达自己,所以后来我跟这家伙玩过一个「游戏」,就是让他问我三个他最关心的问题,我们彼此保证如实回答问题。当然,这些内容很有可能又会变成「疑点管理系统」的一部分,不过我不介意。

但是,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会突然觉得我有了「正常人」的活人感,他大概提到的是我在《催产素之战》里描写的家庭琐碎,让他觉得我是一个「也会脱了裤子拉屎的人」。所以回想起来,责任也在我,我刚出现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异类」。在 2022 年的时候我还在进行每日写作,当时也遭到很多不理解的质疑,认为我是在洗稿别人的文章增加博客的曝光度。也有人努力想要和我建立友情链接,但是我都「高高在上」地拒绝了,可能这样的人设一开始对他来说本就是一个「活人感」很低的人。


活死人和死活人

虽然没有在鼓吹「死亡」,但确实是我经历过一次濒死体验后,我的性格和想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我跟别人开玩笑说,我当时被 120 拖走的时候,是在 5 点半放学的时间,救护车停在幼儿园旁边,当我像一坨摊开的死肉被推上救护车时,所有的小朋友都惊叫着「哈哈哈那个人被拖走了耶」。

人在死亡进程面前,就是一坨等待腐烂的肉。

当你意识到生命会以一种毫无尊严的方式维系着最后的体征时,确定了死亡就是最终每个人的结局,也是任何人事物的结局时,一切就变得不那么可怕了。而且在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每个人努力营造的人设、隐藏的秘密、被旁人胡乱猜测的真相都会变得不受控制。

最可悲的是,说了一千遍的谎话,最终相信的只可能是自己,而那些被揭露的真相,一句真话也可以毁掉一千句谎言。

因为死亡而被卷入到所谓的真相世界里的人,就是所谓的「死活人」,他们的生理或是在关系中已经死亡,但是作为符号还存在于流言蜚语之中,他们精心搭建的关于自我的包装,最终都会被一层一层地拆掉,他没有解释的权利,所有既往的事实都可能会被篡改成另一个版本,解读出另一个更可恶可恨可悲的真相。

我知道这是必然发生的事实,所以我尽量做到表里合一,当流言蜚语想要拆穿所谓的「包装」时,我就是我,我已经让我身边的人知道那就是我,包装纸无论怎么撕,内核都是一个稳定的自己。

所以从那一次死亡体验之后,我懒得再营造自己的「朋友圈」,我注销了所有的简中社交媒体,仅仅保留了定期删减只维持 100 个好友的微信及朋友圈、这个博客、用来碎片式记录的 Telegram 频道,和我跟老婆与朋友们做的播客。这几个对外窗口都是行知合一的状态,不会因为平台不同而包装成不同的自己。比如有人讽刺我的声音难听,我总不可能为了维护形象在未来的播客里都使用变声器吧。

我在尽量避免自己成为「活死人」,就是朋友圈里那些没到周末都过得光鲜亮丽,但是周末都销声匿迹,见面只会抱怨工作感情和孩子,但朋友圈永远都在风和日丽岁月静好的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们活在精装修的朋友圈里,却死在了日复一日的齿轮之中。


无法穿脱的外套

我并没有在嘲讽那些精装修朋友圈的人,只是这样的谎言他们比谁都清楚,但又比谁都相信。这便是主体性的事:

简单来说,大部分时间我们活在关系和人设里,因为这是社会关系所要求的「社会属性」,在这些身份之下,我们确实有很多话很多事是不被允许的,这个身份就像是包裹住主体性内核——客观我的「外套」。因为越来越多的正向反馈来自于人设或是关系里的他人,于是幻想我的部分渐渐占据了主体性的部分,为了得到更多的好评,人们开始不再愿意脱下那件「外套」,甚至说服和压制自己真实的想法,以顺从幻想我在别人眼里活着的样子和要求。

有一天,他累了,想要脱下外套时,发现它已经和肉长在了一起,再想要顺利地脱下来,就意味着要把自己撕得血肉模糊,所以干脆就穿好这件衣服,认为这就是自己最本来的样子,继续去追求那些幻想我所带来的好处。但是人言可畏,每个人不可能永远被他人所喜欢,总有一天,那些负评、质疑、否定会开始出现,为了自己的华丽外套不被嘲笑,他只能顺着别人的评价,修正自己的模样,以追求那个最完美的人设,直到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外套下面的自己——当然,这个时候有一个非常完美的外归因——「这都是他们想要的,我为了做好一个父亲,我必须做出这样的牺牲……」

意识到那是一件「外套」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要试着脱下「外套」以袒露真实。比如那些网红靠着自己「外套」已经获得了如今的资源,再想要让他们做自己,已经不是容易事,因为他们必须要背负更多的骂名,人们都爱看神像从神坛上被拽下的桥段。当初的 Papi 酱,当她被发现自己的孩子随父姓时,她当初建立的「女性独立」的形象就变成了反噬她的利刃——但这是她的生活,是她自己的选择,但人们只能看到她穿上「外套」的模样。好在她一直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所谓的人设对她而言并不是唯一赚钱的能力,她到现在还能做自己,也是一件幸事。

但是有多少人愿意真正地脱下「外套」呢?真实的自己往往被大量的自卑、羞耻、不可告人的秘密、无法摆脱的欲望所勾连,仿佛是各种穿皮刺骨的钩子,把皮囊勾拉成丑陋的模样。但谁又在乎呢?他人的评价永远在造神和毁神的游戏里来回摆荡,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会变成他人用来刺向自己的利刃。

那还不如告诉对方,你刺我哪里最痛,因为你也必须要明白,当你真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也知道如何伤害你是最残忍的。所谓的「晒太阳」就是将「外套」脱掉,笑着自嘲、把羞耻变成故事,别人就再没有了攻击的机会,因为你自己已经化解了最接近死亡的「羞耻感」。


他人即地狱

既然他人拥有绝对的评判权,无论真是与否,在他们看来都可能是「虚伪」——就像这位朋友对我做出的「正常人」的评价,或许一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觉得我是个高高在上的人,不应该会如此直白地表露自己「人」的部分——但最开始那就是没有穿外套的我。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很难改变自己在别人评价系统里的初始与希望角色,那就不如做好自己,发生在他人的地狱里,任何一句话一件事都可能成为被审判的证据。

地狱有几层,凭什么没有你。

其实很难说保持自己的「活人感」会带来什么好处,因为外界的评价是不为我们所控的,但回到主体性的三个圆环,内核越稳定,其实就获得了更强大的面对外部评价的能力,这样做会避免大量的内耗。

然而,「活人感」本身没有标准,所以大部分的人仍然会以「合群」作为一个参考标准,就拿简中博客圈为例,比如一些人积极地到处建立友情链接、积极与他人互动,是个非常合群的活人感十足的人,按照这个标准没有多错,但认定标准仍然在他人;但并不意味着「不合群」的人就没有「活人感」了。

合群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那就祝福你在下油锅的时候能跟着朋友一块炸吧。

我真的是在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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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与蠢

2025年6月30日 11:02

各个文明史上都有类似的关于「勤能补拙」的谚语,例如笨鸟先飞,或是 The early bird catches the worm,即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笨鸟是笨而不是蠢,笨是因为它还没有学会飞、没有学会捕食,而蠢是一只早起的虫以为自己是鸟,而日日夜夜地练习飞翔。本质上来说,骂人笨「还有得救」,骂人蠢似乎就已经宣告了对方的死亡,所以从语境上来说,这两件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这个时候,「勤」就成了方法论和仪式感交织的暧昧地带,最强烈的仪式感来源于建构在学生思维上对于标准答案的追求,当答案和结果均不存在时,则会用「勤」来麻痹自己,就像是明知道数学考不及格,但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减少结果带来的伤害——比如父母会以「他已经这么努力了」而原谅自己。


笨的本质

聊这个话题并不是为了骂人,是因为看了一则朋友圈:

一个同学因为自己孩子班主任骂孩子笨而大发雷霆,进而发展到要把老师告到教育局。孩子被别人骂笨,这本就是我在《骂人骂七寸》里面提到的基本原则:「骂七寸」+「引发对内攻击」,上套正是因为被骂的人进入了对内攻击——自己的孩子是属于自己的产物,而当自己的产物受到负面评价时,也连同缔造者一通被否定。

我好奇去问了问(假装安慰)对方,她的孩子为什么被骂笨了。事情大致是因为这次期末考试,她的孩子还是小学 3 年级,因为一心想着考试完可以和家人出门旅游,而忘记将试卷翻面,只考了「一半」。老师问学生为什么只做了一半,学生倒是老实回答自己忘记翻面了,结果得到了个「你一天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笨」的评价,于是她女儿原封不动地讲这句话传达给了妈妈,才有了她打电话和老师理论,以及老师在电话里以此责备学生心思不在学习上,家长的教育也有一半责任……

我倒觉得这个小女孩如实回答,和承认自己因为何种原因忘记翻面考卷的真诚是可贵的,于是我问我同学,你觉得「笨」这个字眼太严重了吗?她回答:「自己的孩子不过是粗心忘记翻面考卷,也不至于用笨来评价吧。」于是问她对于这个「笨」字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 智力上的笨
    • 先天决定、后天影响
    • 不可逆
    • 接受与再教育
  • 行为上的笨
    • 身体机能上的迟缓
    • 经验主义的缺失
    • 教育与总结
  • 心智上的笨
    • 先天决定、心理创伤
    • 对他人情绪的迟钝
    • 引导和治疗

显然,她的孩子并不是第一种层级的「笨」,那如果是行为上的,这个就跟小时候没办法抓握物品一样,本身是需要身体机能慢慢成熟,才能完成一些特定动作。比如我小时候考试总是会粗心大意的部分,无论怎么提醒,我就是会留下犯错的缺口,当时老师也评价我笨,认为我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显然我仍然缺乏经验主义和后续的工作,比如错题集我从小到大真的没有整理过,同样的错误再犯也是必然的,因为经验主义是需要通过大量的案例和试错来进行反馈和总结的。

翻卷子就是人生路上的一个缺失的 SOP 罢了,下一次记得翻就好。


蠢的本质

我问她:「你有时候温柔地责骂女儿时,是用笨蛋还是用蠢货。」她承认,如果有了「蠢」作为对比,「笨」好像听上去就会好很多,笨只不过是经验主义不够的情况下,做出了暂时迟缓的行为,甚至主动关闭了对外界信息的接受,被包裹在了一个「笨」的评价之下,但简单来说——笨还有得救。

比如我自己,因为没有错题集,我在数学考试上,特别是函数考试几乎没有举一反三的能力。高二高三按照复习进程的考试时,在立体几何复习的区间里,我数学能考 140+,但是到函数部分,我甚至考过不及格。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我是真的蠢,明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是我就是完全不愿意做出改进,以至于最后数学班主任都放弃了我,他甚至在办公室对我怒吼过「你为什么就是不学」。

蠢是「故意」的吗?或者说是有意识的吗?我觉得是,但是这种有意识的不去面对问题的本质,就会渐渐变成无意识,而变成彻底的蠢。而这个意识转变的过程,就是「蠢」癌变的过程:

  • 认知上的蠢
    • 身份决定、格局决定(屁股决定脑袋)
    • 认知局限性、认知错误
    • 改造与批判性思维
  • 行为上的蠢
    • 认知上的蠢决定
    • 行为上的反复与低效,行为与认知的南辕北辙
    • 逻辑纠正与自我复盘
  • 心智上的蠢
    • 认知上与行为上的蠢共同决定
    • 与外界进行对抗,甚至实际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但当事人认为是正确的)
    • 无法再从外部进行引导,需要强大的自我意识

蠢是一环扣一环的,就像是癌细胞从很小的区域开始,最终扩张到五脏六腑一样,一步一步地影响身体的各个机能。很多人认为「蠢的本质是坏」,这句话对了一半,或者说按照时间进程而言,如果蠢到了最后,必然是跟坏挂钩的,因为他们的蠢会以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而实际伤害到别人,比如自己的车位被其他人占位时,他们采用的是去占用另一个其他人的车位,用这种方式即保证自己的权益,但同时他们又非常自洽地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正当手段」。

一开始,蠢并不是「坏」的,它只是从一些错误的认知开始的,这些认知错误往往禁不起批判性思维的重新思考,只需要多一个视角,就能看到自己认知局限性带来的「蠢」。但是很多人并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认知局限,特别是当一些人把认知与自己的身份和尊严挂钩时,承认自己「蠢」就意味着要否定自己辛苦构建起来的人设。

于是,认知上的蠢就会决定行为上的进一步蠢。还是那个让人不太舒服的例子,学生思维(这是应试教育的错)并不是蠢,但学生思维是一种认知的局限性,如果对其毫无自我意识,潜意识里会优先采用在学生时代的那些思考逻辑,比如追求标准答案,但结果不存在时,就会对外证明自己的努力或是追求努力的「仪式感」,往往这种努力是低效的,甚至与结果产出南辕北辙的,但是他们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在一个低效甚至完全相违背的路径上努力,且不接受他人的反驳和评价,这个时候外部的干预几乎已经不能修正「蠢」的事实,只能当事人停下来,站在一个客观视角观察自己。

「蠢」最大的问题在于一意孤行,不接受他人建议,甚至用对比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一意孤行是正确的,从而与外界彻底失去交流和反馈,完全沉寂在自我的仪式感之中——同时完成对结果不被他人接受的自洽——那是他们看不懂理解不了其中的价值,只有我是这个世界上头脑最清醒的人。

最终才是心智上的「蠢」,通过自我正义化扩大对他人的伤害,完成彻底的自洽系统,这个时候外界任何评价对他而言是攻击,也是勋章,不理解的声音会让他麻痹和进一步沦为「蠢」的傀儡。


时代性的变笨与变蠢

「AI 会让人们变蠢」,如今很多人仍然秉持这样的观点,他们深信 AI 会通过剥夺思考的方式,让人们依赖 AI,进而丧失思考能力。包括我在内,我之前也是这样理解 AI 的。

变蠢的路径和「蠢癌」扩散的路径是一样的,先从认知开始,进而影响至行为和心智。不得不说,AI 很好地降低了「笨」的成本负担,任何问题都可以将 AI 作为一种搜索引擎得到答案,借由他人甚至科技的经验主义,将原本需要重复练习和总结的数据通过 AI 进行汇总,大大降低了实践过程中的试错——比如做一份糖醋排骨各种调料的比例,可以由 AI 总结出确切的数值,甚至可以根据你口味的喜好做出细节调整,而不再是以往的「适量」这么抽象的经验主义。

但很可惜,AI 并不会降低「蠢」的成本负担,甚至会加重。AI 会不会导致更严重的思维局限?比如完全依赖 AI 得出的答案进行思考,虽然 AI 可以超越认知的部分提出更多视野和观点,但接受者本身对这些内容的接收方式,如果仍然采用被动学习,即保存下来就是学到了,这件事本质上和学生时代整理笔记是一样的逻辑——只要我的笔记整理得够多,就意味着我学到了越多的知识。

本质上来说,AI 导致的「蠢」并不是 AI 这个科技带来的,换个东西比如当初的 Kindle 里面灌满书本,或是书本上做满了笔记,核心是在于这些反馈是否已经属于认知的一部分,是否通过经验主义将这些知识得到了实际的应用,而不是变成了认知武装的一部分,用来作为「我知道的比你多,所以我不需要理解你的观点」,从而变成了「蠢癌」最初的癌细胞。

变笨的本质是放弃思考,比如依赖即时反馈的短视频暂时放弃思考;但是变蠢的本质并不是放弃了思考,而是放弃了独立思考,然后建立一个局限认知的所谓「思考」。

AI 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人变笨或变蠢,还是人类自己在特定环境下的「经典变蠢」。


所谓聪明

如果聊了笨和蠢,或许应该从另一个维度来聊聊什么时候「聪明」,这同样是一个没有标准的东西,但如果通过对比则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不蠢。

笨鸟就算要先飞,前提是它得是一只鸟吧,或者说它意识到自己是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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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不待续的故事

2025年6月29日 22:54

Humachine 里整理的是原本发布在 Telegram 频道的内容,积累到足够的时候,就可以分类整理成册。今天聊聊被我记录在案的「故事」,他们没有结局也不会再有待续的部分。


你在凝视死亡时其实也是在凝视故事的边界感

得知一个初中同学自杀的消息,只知道最后的近况是离婚、分财产、被妻子用孩子空手套走了一半的资产。自杀退场是「剧本」里面最容易创作的,但是也是最仅不起揣摩的。

中国人向来讲究「死者为大」,所以只要涉及到死,还是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必然需要找到一个责任人。疫情那年,听闻我们附近的小区有人跳楼,还是一个大学的女教授,在她的遗书里面指控了学校领导的行为。但也就是这样一死,遗书非但没有被大范围公开,甚至连这件事情本身最后也不了了之——没人在乎校领导做了什么,因为他们可以轻松地否定这一个单一证据,且人已经死了再也提供不了新的证据。

我以前也经历过一段时间,会喜欢写「人在某一刻死掉」的桥段,因为我把死看得非常隆重。后来我跟丁锐聊起剧本里的「死」,他用了一句不那么好听甚至有点膈应人的话评价了我对死的运用:因为你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经历,所以死在某一个时期甚至是一个人的一辈子,都是「极其重要」的章节。

所以那种以死来作为故事戛然而止的作品,可能对于创作者而言那是最完美的结局,因为他们在主角死前套入了自己真实情感,上演了那些轰轰烈烈的内心戏,但对于观众而言:你他妈就这样死了?那故事怎么发展?重庆索道喜剧的即兴团队在我的工作室排练过,我也跟着玩过几次,我观察他们在即兴喜剧的过程中其实会刻意地避免「死」这件事,因为角色一旦死亡,就成为了即兴喜剧的布景,就算有死,也往往伴随着无厘头的「复活」桥段,必须把所有人都拉回到舞台中央。


最残忍的莫过于自己意识到自己得醒来了

我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幻想同学」,就是他一直活在幻想世界里,他不停向别人炫耀他幻想自己拥有的工作、幻想自己的女朋友、幻想自己的的家里人给自己安排好了后面辉煌的人生。当初有好事的同学想要揭穿他,但是被我阻止了。「幻想」就跟梦游一样,一旦叫醒可能会让正在梦境里的人因为突然回到现实而跌倒摔伤。我那个时候没有系统的心理学基础,所以大概只能判断当事人的内心承受不了这件事。

毕业很多年之后,我从朋友圈看到这个同学已经结婚生子,他几乎删除了自己当初对外表演的所有内容,比如空间说说、微博、微信朋友圈什么的,像是有一种大梦醒来的感觉。三年大感冒之后,他又开始在朋友圈「炫耀」起来,炫耀的内容还是那些东西,工作、女人、房子、车子,甚至有的图一看就是网图。和他结婚那几年的朋友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他几乎没有再分享自己真实世界的东西,孩子的照片也很少再发,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些符号标签。

之所以会提起他,是因为这两天我突然发现他把我删了,很多同学也被他删除了,一切都归于虚无。他的世界就这样一瞬间被扯裂了,幻想的部分总会被叫醒的,只是叫醒的方式各有各的残忍。


聊点灵异故事

我的工作室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是后来改成全黑无声的小黑屋的空间。以前这个屋子是房东留下来的一个保姆房,没有窗户且夹在 LOFT 的夹层结构里,非常安静,我有时候冬天会抱着猫去这个房间午睡。房间里的构造很简单,就是一个50 cm 宽的小床,床上面是一个挂壁柜。那一天我又准备抱着前几天提到的那只老猫——屁股去睡觉,唯独那天屁股很烦躁,就是不跟我睡,我也就跟着出去没有午睡。没过多久,这间房间的那个挂壁柜就掉下来砸在了床上……

好,前情提要结束。后来这件屋子的功能就报废了,我们跟房东沟通后就拆除了这些东西。改成了当时工作室的一个占卜室,用来做塔罗和占星的占卜。那个时候大众点评还能上架跟塔罗相关的店铺,我们就这样上架了店铺,于是怪事就接二连三的来了。

1、谁在身后?

刚上架没几天,第一个客人就自己找上门了,她想要占卜自己的噩梦,那个时候还是老婆的徒弟在接单。女孩说自己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有人对她(甚至就像是在她耳边)说「不要相信他们」。但是塔罗并不能解这样的事情,于是事情就交给了我老婆处理。他们俩在那个小屋子聊了聊女孩的身世——父亲前段时间去世了。据我老婆说,当时他们俩在那个很小的房间,她看到小女孩的身后有一个很暗的黑影,压在女孩的肩膀上,当他们在聊天时,那个黑影越过了他们中间的方桌,直勾勾地盯着我老婆,像是在审查一样,我老婆说那个声音很有可能是她爸爸在传达信息,或许接下来会有亲戚要抢爸爸的遗产,那个黑影就回到了女孩身后——过了几天,女孩说他们家里的亲戚开始打她爸爸的遗产,各种利诱威逼小女孩。

2、哭声

第二个自己找上门的客人,想要看看自己的考试运。她在出国这件事上面非常倒霉,要不就是考试当天拉肚子、要不就是考雅思时电脑发生故障等等——那个时候还是老婆的徒弟接单。她们俩在小屋子聊着聊着,女孩说到自己曾经堕过胎,那个时候心想着毕竟是个生命,就学着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给这个堕掉的孩子在家里立了一个牌位。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小屋子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声。徒弟心里慌的一批,偷偷用手机给我老婆求救,一方面还要很淡定地告诉对方可能是隔壁的声音,但是我们工作室隔壁都是公司,而且已经空置很久了……后来徒弟建议女孩联系我老婆,但是每次他们都阴差阳错地没有添加上联系方式,要不是女孩忘记要联系方式,要不就是要到了联系方式之后,手机莫名其妙地丢了没有了所有记录……到底是谁在阻挠她不要联系上我们呢?

3、蜡像

有一次,工作室的设计开门拿外卖,站在外卖员身后有一个像是蜡像的年轻女人和她的男朋友,把设计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这两个人是顺着大众点评找来的。他们想要直接和我老婆见面,因为是那个「蜡像」做了一个梦,说梦见在这个地方有人可以帮她,然后她还梦见了一个狭小的屋子,和屋子里挂着的一副神像,这些都和小屋子的构造很吻合。聊了一下,才知道他们俩都有通灵的能力,但是他们想要找到某种「能力」,可以让这种通灵的能力得到更大的加持,后来我们委婉拒绝了,因为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我们不确定他要用这样的能力去做什么事情,再后来这个「蜡像」就消失了,就像没有出现过,我们就算是见过这个人,也完全不记得她的脸。设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她描述想要画这个人的画像时,总觉得她的脸正在融化。

4、坟头土

坟头土是一种作法的工具,一般不会用到,但有也不错……有一次我们需要用到坟头土,我和老婆便寻找了重庆市内的「乱葬岗」,别说,还真的找到了这个地方,不过它正在被翻挖改成公园。那天还是5、6月的艳阳日,我们在正午的时候去了这个地方,由于被施工围挡挡了起来,我们找到了一个很小的缺口进去找图。里面几乎已经被改造了,但是在山顶上还保留着原本乱葬岗无名墓的样子。虽然墓碑都已经被移走了,但是还是能明显地看出哪些土是被深挖出来的。我们俩取了一些土,很诡异的是,那天30几度,理应很热,但是我们在那个烈日当头的山头觉得一身发冷,从那之后我们俩都生了一场重病。

5、断线

后来,我们工作室被大众点评以封建迷信下架了,奇怪的人就再也没有找上门过,后来老婆的师父说,这是因为我们决定要做这项业务的时候,三界的「电话线」被打通了,所以就会吸引这些人上门。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和我们有过联系的人,或多或少身上不是有点东西,就是在占卜上有异于常人的能力。那段时间我还写过一个剧本杀,是收集了老婆处理过的「抓鬼」的案例,比如有一个跟了几千年的女鬼,为的就是要一个「当年的说法」……

在此之前,我并不是一个「宿命论」者。「正儿八经的鬼」的故事有机会再说。


聊点爱情故事

我不算是一个拥有壮烈爱情故事的人,另一方面是我对情感的需求不强烈,所以我耗在的不是感情关系的「感觉」里面,而是在纠结选项里面。简单来说,让我痛苦的是要不要继续,而不是为什么我得不到。

所以我很喜欢收集别人的爱情故事,我既能作为他们的见证者,也能作为一个第三方来提供当局者迷的视角。

1、活着的代价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她毕业后跟自己的男朋友经历了7年的恋爱长跑,在最后我们都以为他们就要结婚的那一年,她有一天很严肃地询问我,她男朋友失踪了,应该如何报警。其实我很纳闷,我作为一个同学,我并不是她处理这件事情的第一顺位咨询对象,但她已经问到我,说明她考虑了很多——我并没有先给她解决方案,而是问她需要我做什么。从那天开始,我们重新开始联系,聊起了他们的感情。他们恋爱第三年的时候,男朋友就查出了双相,但是他男友一直拒绝服药,因为他担心自己会因为服药的关系影响大脑功能,也是因为他其实一直很想结婚,担心自己用药的情况会影响两人的未来。这种拧巴和通过折磨自己的方式其实就是一种对外求救的信号,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好说歹说终于开始服药,但对方是一个搞创作的才子,因为服药,身体初期出现了不良反应,嗜睡、无法集中精神、脑子浆糊停机,让他更加恐惧自己是不是会因为接受治疗而丧失了创作能力,就这样他其实一直在偷偷停药,后来病情转成了双相重症。「失踪」那年,因为情绪失控他们发生过非常严重的争吵,他摔过家里的东西,等他恢复理智的时候他就突然离家出走了,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大致是说他知道自己要控制不住理智了,所以他们必须要分开,否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害对方。从此之后,他们完全没有联系,但是在每年她生日的时候,会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祝福她生日快乐,那些电话都没办法回拨,但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她不知道是谁,但又知道是谁。直到去年,短信没有如期而至,她问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我很难回答她,我曾建议她的朋友也仿造这样的方式继续生日祝福的短信,但是又觉得她或许有一天必须要接受事实——这或许就是活着的代价。

2、独自面对的死亡

这个案例是来自于别人的「约炮史」,约炮的当事人呢,约了一个比自己年轻7、8岁的消防员,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消防员18岁的时候,因为那一次约炮消防员就天天缠着对方想要恋爱(忘记交代了,这是一对gay的故事)。过了9年之后他们又重新联系上,再怎么说27岁的消防员怎么也得成熟了吧,但是还是因为约炮之后想要谈恋爱——当事人就很纳闷,问他这么多年为什么老是想要跟炮友谈恋爱,消防员袒露:他想要的恋爱不仅仅是感情本身,也是因为老家的父母年事已高,自己又是做这样的工作,如果有一天自己命丧火海,希望有一个人能照顾自己的父母。

3、宇宙的记忆

这个故事来自于我。我重病那会儿,进入到了谵妄状态,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大脑进入保护机制,身体的求生本能开始做出各种毫无理智的行为,比如我会自己拔掉身上的检测仪器和各种插管,全裸着在医院的走廊像鬼一样地游荡想要「回家」。最严重的时候,我已经要开始攻击我的老婆,最后无奈只能给我注射镇定剂,我双手也已经被固定在了床沿,老婆一直在旁边哭,看到我难受的样子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因为镇定剂的药效作用,我开始出现「掉线」的情况,比如我会说着说着话突然像晕死过去一样,这是我最严重的一晚,也是生命体征最混乱的时候。我做了一个长梦,梦见我可以治愈自己的病,但前提是我得休眠10年,搭乘宇宙飞船去另一个星球定居,于是我用「理智」对老婆说,我想要去休眠10年,老婆抓着我的手不想我做这个决定,她问我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想要离开了,我给她说我10年之后会想办法找到她,我希望她接受我这个决定,当时的她觉得这或许就是「告别」的信号,所以她一直询问我能不能不要做这个决定……后来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你去吧,我到时候也会去找你。」说完后,我就睡了有史以来最沉的一觉,直到第二天醒来。在死亡体验里,有一道命题,当你的孩子或爱人,决定要去参加一个火星移民计划,但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计划,你是否同意对方?每当我们在主持死亡体验时,读到这句题目的时候,都会鼻子一酸。

好了,写到这里鳄鱼挤出了两滴眼泪,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计划,我还是会参加的,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支持我的人,会跟着我一起参加这样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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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志是决定目的地,还是决定什么时候下车?

2025年6月26日 11:00

前情提要:

当一枚硬币连续十次正面朝上时,它是概率学里的一个「罕见」的情况,但它确实实际发生了。这个时候赌徒思维会开始赌博下一轮必然是反面朝上——因为按照 50% 的概率,也该反面出现一次了。但就算知道硬币两面朝上的概率分别是 50%,我们仍然不能实际预判下一次的结果,只有当结果发生,或是实验的数据足够庞大,才会无限接近那个被数学计算出来的 50%。这便是「贝叶斯派」的核心观点:认为身处概率事件中的人,是无法彻底计算出自己所面临的情况的发生概率具体是多少的,概率是需要通过结果分析得出的具体数值。

实际结果并不会按照概率的结果被真正预测,结果是无数种可能性叠加状态的最终坍缩,这便是哥本哈根诠释认为的「概率结果」,所谓的概率不过是对于叠加状态和坍缩结果的一次理想数学结果的预测,一枚硬币连续 10 万次正面朝上和 10 万枚硬币全部朝上,只是概率上和心理预期上认为它趋于零,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那么人们真的能预判结果吗?还是说结果本身是既定的,只是因为人们的观测而得到了对应的结果,就好像每当人们聊起「如果当初」时,那些如果已经是既定事实,无论怎么猜想,都不可能再回溯和改变历史——而人们能做的就是在遭遇了某一个结果之后,才意识到当初的选择原来是一个「如果」,那所谓的自由意志到底在这样的因果关系里起到了什么作用?

——《硬币落定之前,概率并不存在》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话题,也是博客创作第三年才决定拿出来系统性聊一聊的话题。


偶然性与必然性

我以前并不是「宿命论者」,我觉得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偶然性和必然性在某一时刻交错形成的结果罢了。例如因为被阻挠没有上公交车,随后公交车发生了事故。这是两个偶然性的事件在一个因果链条下形成了「必然」的结果,就像是墨菲定律会主动追寻那些自己最不愿意看到和最为敏感的事件一样,只不过是在众多的偶然性中,将它们挑出并得出了「命中注定」的结果。

因为偶然性构成的必然性,即「命中注定」有强烈的叙事感,所以会常常被人津津乐道,甚至成为一种自我证明的传奇故事,从而用「命」掩盖掉大量的因果关系。往往我听到这种「当初我是因为运气好」我就会来劲,有必要细细拆解一下什么才是所谓的「运气好」。哲学家里也有很多反对「命中注定」一说的人,比如:

  • 黑格尔:偶然性是必然性的「外在表现」,即一切偶然性都存在一个隐含的必然性。比如被阻挠没能上公交车和公交车发生事故,这是两个偶然性事件,但独立的偶然性事件背后都各自存在必然性;
  • 斯宾诺莎:万事万物不存在偶然性,那只是我们无知的结果。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蝴蝶煽动翅膀和最后的飓风形成,偶然性事件有一长条链式因果存在,只不过它的维度太多,超过了我们所能处理的极限;

简单来说,偶然性和必然性在讨论因果决定论,即事件是有前因所决定的,只是因为人们的无知,将一些原本存在复杂因果关系的事件归咎为偶然性,从而赋予了「命中注定」的叙事感。

之所以会花一小节来聊这个看似跟宿命论无关的话题,是因为需要先拆分一个关系,即:

偶然性 / 必然性 ≠ 宿命论

  • 必然性(因果决定论):已知所有的因,我们便可以预测未来的果;
    • 拉普拉斯妖的恶魔:此智者若知道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能够使用牛顿定律来展现宇宙事件的整个过程,包括过去以及未来。
  • 宿命论:无论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甚至会被修正回既定的结果;
    • 加尔文主义之「预定论」:在神学中是指所有事件都由上帝意志所决定,特别是关于个人灵魂的最终命运;

宿命论决定的到底是什么?

我以前之所以不是个「宿命论者」,是因为我觉得「宿命」是一种古代文明对于未知事件的概括性解释,玛雅文明用祭品来促使太阳升起一样,自然规律和信仰之间存在着某种暧昧的神话主义的色彩,也是随着文明的进步,人们才为这样的行为定义了「残忍」。就像哥白尼提出日心说一样,文明要接受科学带来的理性解释,是需要花很长的时间、甚至牺牲很多违背神学与信仰的「异教徒」。

这是宿命论的第一层最原始的外皮:神意决定论即一切事件早已被神所预知和安排,人无法脱离神的安排。这并不是「落后」的思维,而是因为神意决定论无视了很多现有的客观条件,而将因果简单地用「神意」笼统覆盖罢了。

当哲学从神学分离出来后,「大逆不道」的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师徒孙三人就挨个对古希腊时期的神学提出了各种花样的质疑。亚里士多德就把这种原本由神「决定」的事情,拿回到了人们手上,提出了逻辑宿命论的观点,即未来事件的命题在此刻只存在真或假的结果,那么未来就是必然的。这便是著名的「海战悖论」——明天这里会发生海战。这个结果从此刻来看只有真或假两个结果,那么发生海战的结果是必然的。

现在再来看这个所谓的海战悖论会有些「蠢」,因为是否真的会发生海战,其实通过实际的情况分析最终可以得出一个发生战争的可能性数值,从而预判是否可能发生海战——这便是概率学。

别觉得海战悖论很蠢,因为现实的赌徒逻辑,真的就会按照这样的逻辑宿命论,去赌连续十把正面朝上后的下一把一定是反面朝上。

接下来的一层宿命论,便是刚才提到的拉普拉斯妖的恶魔,即所有的宿命都是由因果链条构成的。你会发现,从「神意决定论」到「因果宿命论」,这是人们对于宿命的理性理解过程,越是理性,就越是会找到「对抗宿命论」的方法,比如人们通过修改「因」的部分来推导出预想的结果。

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喜闻乐见的情况:既然因果是最容易把握的,但是为什么很多人还是会发生「道理我都懂」最终还是触发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难道这些结果真的就是既定的?


自由意志自由的到底是什么?

先说自由意志的三个派别,这样就能清晰地看到它们是如何与「宿命论」对抗的:

  • 自由主义:即人具有真正的选择能力,自由意志存在对抗宿命论;
    • 萨特:人被判定为自由。但是这种自由也趋于「虚无」;
  • 相容论:即自由意志和宿命论不冲突,自由是指个体可以按照自己的动机行使,而非摆脱因果;
    • 休谟:人的自由只是按意愿行事而不被外力胁迫;
    • 丹尼尔:自由意志是一种适应性机制,与大脑的复杂性有关;
    • 马斯洛需求层级:人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获得满足的层级(是吗?);
  • 相悖论:即自由意志和宿命论是冲突的,无法同时为真;

回到上面那个例子——很多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怎样的结果——「道理我都懂」但偏偏就还是会选择那个「错误」的决定。这是我渐渐变成「宿命论者」的原因之一,因为老婆从事的是命理行业,她帮人算命的方式并不是明确告诉对方会有怎样的结果,而是明确地告诉对方面前的选项,以及每个选项背后的得与失,最终的选择权还是交还给当事人自己。

哪怕是明确告诉对方,他的前任并不是适婚对象,甚至导致他破财,但是最终当事人还是会选择与对方复合——因为人们到最后都想要赌一赌,这种赌的过程很像是「自由意志」做出的选择,但结果却又符合预期,因为复合而错过新的恋爱机会,甚至因此丢了工作。但事实上,占卜看到的结果就是他恋爱失败、工作变动,而他选择了那个「最严重」的结果。

我现在仍然不全是「宿命论者」,但「自由意志」的占比可能只有 10% 左右,举个真实的例子:

我们身边有两个双鱼座朋友 A 和 B,按照宿命论,他们俩在去年年底都会有「高光时刻」,比如站在人前、完成项目、得到嘉奖等等,具体的形式是因人而定的。朋友 A 闭关半年,终于完成了利用宏观经济和反身性理论搭建的 AI 模型,从而用来预测市场走势,因为这套模型的完成,他得到了自己导师的赏识并被邀请入职,他还拿到了家里提供的几十万的天使投资,同时他对经济学的理解又更近了一步;朋友 B 也处于「闭关」,但是他的闭关更心高气傲一些,众人为他铺好红地毯想要给他资源的时候,他为了证明自己拒绝助力,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份被对方吹得天花乱坠的一个月只有 400 元的保险销售的工作,但对他而言这就是他的高光时刻,因为他想向所有人证明了他所谓的尊严。

朋友 B 的爸爸会算命,一直告诉他接下来运势会有所提升,于是他就一直在等那个所谓的「时机」,就好比两个都有财运的人,一个人躺在家里等机会,而另一个主动走出门去寻找那个机会,最终,一个人躺在家里得到了 400 元,怎么不算财运呢,而另一个人因为到处走动,得到了 40000 元的订单。

宿命论的部分,即所谓的「有机会」,但自由意志决定的是「宿命论」最终导致结果的程度问题。

回到那个非要和前任复合的人,复合是否也意味着有新的恋情,但至于是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不重要,因为自由意志决定的是「有恋情」的程度问题,鸡飞蛋打还是门当户对,这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问题。


命运的结果与选择的结果

如果把宿命论看成是人最终会到哪个目的地,那自由意志决定的是他要以怎样的方式到达那个目的地,以及目的地还剩下什么。

  • 目的地是宿命论指向的结果,比如他在明年 6 月可以结婚;
  • 选择什么方式是自由意志可以选择的方式,比如他是通过相亲认识朋友,还是找不合适的前任复合,还是留一个心眼在职场里留意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人;甚至有的人可能在 6 月结婚之前可能会遇到三个合适的,选择哪一个那是当事人自己的事,而算命(或者说我老婆的命理风格)是告诉对方三个人各自的优缺点;
  • 目的地还剩下什么,就是所谓的「程度」问题,比如有些人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提前下车,或者选择那个最不轻松的方式徒步前往,等到了目的地,这里已经入冬而眠,原本硕果累累可以供自己任意收获的果树早已凋零殆尽;

最后说一个有趣的例子,比如一个人的命格里可以「过手很多钱」,看上去是一个可以赚很多钱但是也花很多的散财童子,其实不一定,也有可能这个人是银行的柜员……

那么下一期就来聊聊「改命」的事情,自由意志真的可以将宿命的结果进行修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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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瑕疵与法律惩戒

2025年6月25日 11:58

这应该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一个男子深夜前往一个无人超市购物,在拿取饮料之后没有关上冰箱门便去结账。虽然说是无人超市,但是也还会有 24 小时的远程值班店长看守店面,于是值班店长用即时通话的方式要求该男子关上冰箱门,男子不以为然还叫嚣自己是消费者,不是在为无人超市打工。

作为「对等报复」,男子在自助结账后,被锁闭在了无人超市里。远程值班店长继续要求男子关上冰箱门,考虑到这是深夜时间,无法预测下一个客人何时出现,冰箱门长时间打开可能会导致冰箱的使用寿命降低等。但男子依旧不肯走那么几步去做一个随手关冰箱门的动作,他开始和远程值班店长理论,认为超市方正在「非法拘禁」自己。

超市方见是一个如此没有素质的客人,也懒得理论,就给他开门放行,但男子决定不依不饶,最后这件事还闹来了民警控告超市方非法拘禁自己。

民警来到现场后,三方进入了讨论的死循环:

  • 超市方:随手关门也是无人超市的规则之一,顾客不遵守规则,超市用了「暂时封锁」的方式要求客人关门;
  • 顾客:自己已经按照约定完成了购物—付款,在契约关系里不存在「随手关门」这个约定,这是一个瑕疵行为,而非犯罪行为,而超市用这个方式来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构成「非法拘禁」;
  • 民警:随手关门是跟素质相关的行为,现在他们因为个人素质问题发生了纠纷,那么「随手关门」就成了那个最简单的解决途径;

这样理清之后,无论是站在谁的视角其实都能形成一个「合理性」,超市有权提醒,但是没有权力以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迫使顾客遵守规则;这个时候民警提出一个新的概念——素质,但是素质并不是法律直接约束的行为,除非没素质导致了侵权行为,素质是道德层面对于某一个行为的公共认知。

那现在所有的死结就困在了:该不该因为一个人的素质问题,而采用法律规则的方式对其进行「惩罚」?


法律是底线、道德是高线

至今,仍然有人觉得法律才是最高层级的「手段」——即对那些犯罪者进行惩罚、甚至是一命换一命的报仇工具。这样的颠倒,会导致人们对于道德和法律规范的认知出现断层偏差。举个例子,明星嫖娼和明星出轨,这是两个层级的事情,嫖娼显然已经触犯了相关法律,但并没有任何一部法典在禁止出轨,除非真正已经涉及到「重婚罪」的,而大部分的民事纠纷,并不需要「罪名」这件事情来进行覆盖,即因为出轨导致婚姻破裂的家庭,夫妻双方自己可以对财产分割、责任划分有自主权。

但显然,那些处于神坛上的明星,别说嫖娼了,他们就算跟粉丝发送暧昧信息,都会被「道德委员会」给纠察,甚至还要动用法律手段让这种行为付出代价。但是明星也是人,也有吃喝拉撒的需求,但是他们一旦有了明星这个符号,就被架在了那个无形的规则里面——法律可没有说作为明星就不准出轨了。

但道德将他们压缩进了一个任何行为都会引发矛盾和冲突的封锁区内,用道德约束行为,然后期盼法律对这些违背道德的行为进行惩罚,这是普法教育最为可悲的结果。

扭转「法律是复仇工具」这件事很难,因为长期以来中国的法律环境本身就存在严重的失信问题——比如南京彭宇案,涉事法官王浩凭借一己之力,将中国的法律搅成浑水。「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这件事从根本上毁掉了法律对行为的保护,以及对道德的评价。

扶老人是「道德」行为,但最终却被法律认定为「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

也就是说,法律一开始根本无法解决矛盾本身,甚至会因为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行为,将原本应该由道德进行评价的行为,变成了白纸黑字的判决书。

当有了这个畸形的基调存在时,再去理解「你因为没有随手关门所以我把你的门关起来」,就会发现这里面的瑕疵部分——原本是一个道德评价的行为,竟然用到了「自力救济」。


自力救济的权限到底有多大?

在聊「自力救济」之前,先了解一下法律到底授予了多大的权限。

  • 私法:法无禁止即允许
  • 公法:法无允许即禁止

简单来说,法律对于公民的权利规范是采用禁止的方式,比如《刑法》里对于犯罪行为的明确描述,但并不意味着公民的权利就是绝对自由、无边界的,公民的自由不能侵犯他人的合法权益,也不能违反社会公共秩序和道德规范。具体表现,例如人们在签署合同时尊重当事人双方的意思自治,但是法律也不是完全允许这种自治,比如当事人双方将合同的标的设定为性交易,这并不是法律支持的,甚至会导致合同直接失效;

而对于公权力,必须是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行使,其目的是防止公权力被滥用,侵犯公民的合法权益。(这里说的是原本的法理里关于法律的理想状态,中国法律的公权力如何我们就不讨论了)

那么什么是「自力救济」指权利主体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依靠自身的实力,通过实施自卫行为或者自助行为来救济自己被侵害的民事权利。自力救济包括正当防卫(反抗抢劫时误杀了犯罪者)、紧急避险(为了躲避穿过马路的小孩子而选择撞上了卖水果的店铺)和自助行为。

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在法律上都有明确的构成要件,但自助行为的规定相对模糊——指权利人为保护自己的权利,在情事紧迫而又不能及时请求国家机关予以救助的情形下,对他人的财产或人身施加扣押、约束或其他措施,而为法律或社会公德所认可的行为。

于是,这里就出现了另一个普法环境的悲哀——法律是保护弱者,还是在维护正义?首先需要追加一个关键要件——政体,法律是社会的产物但是同样也是政体的工具,其目的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通过罪罚来威吓犯罪,通过黑天鹅事件来完善法律。所以法律不完全是在保护弱者,它也会因为具体情况保护受害人、嫌疑人、甚至是施害者。但是目前的普法环境仍然觉得法律是在保护「弱者」,这样的认知环境下,就意味着「弱者」可以获得更多的「自力救济」的权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逻辑链?

就拿最开始提到的那个事件,引发讨论的不仅仅是这个男子的行为问题,也因为里面涉及到了男女对立的话题,远程值班店长是一个弱小的女性,很多人认为,这个涉事男子因为听声音知道对方是女性,就更加飞扬跋扈地刁难对方。很显然,女性在这个案例是「弱者」,而男子本身也存在「不随手关门」的道德瑕疵,所以女性用锁门的方式,是属于合情合理的「自力救济」。

一旦人们认为这个行为是合理的,那事情就难解决了——这显然不是一次对等的自力救济——将消费者关闭在无人超市,对等消费者因为素质低下而未随手关闭冰箱门,这显然不是两个对等的事件,超市的行为也存在自力救济行为的瑕疵。但是一旦有了「谁弱谁有理」的依据,两边都存在瑕疵的行为就会被「强者」吸收为责任。

所以,并不是自力救济的权限在扩大,而是网络舆论和普法环境让原本应该有道德评价的行为,变成了法律行为,从而给「弱者」赋予了更多的自力救济权限——只要刽子手的刀没有落在自己脖子上,那血肉横飞的惩罚越多越好!


如何惩治这样没有素质的人?

在自助行为里,有一个明确的构成要件:必须不得超过必要限度,如可以扣押财产,但不能羁押人身,(并非绝对不能限制人身自由,但只能在必要的情况下,且不能超过必要的限度)超过必要限度的,会构成侵权行为;

民法典里的民事活动基本准则之一——公平原则,指民事主体之间的权利和义务是平衡的,在民事活动中,要尽量避免出现一方利益受损而另一方利益过度膨胀的情况,要维护各方利益的均衡。

简单来说,如果这个男性是没有付款想要拿着无人超市的东西逃走,这个时候锁门是符合自助行为的,因为这是突发事件,无法第一时间请求国家机关予以救助(比如报警),所以商家为了避免进一步的经济损失,采用了暂时羁押人身的自助行为;但同样,这样的行为可能会进一步激怒当事人,比如偷窃者意识到自己被囚禁起来,可能会做出打砸破坏的行为,对超市造成更严重的损失,所以作为超市的运营者,也可以选择暂时放行偷窃者,而将监控视频作为证据提供给国家机关——这两者没有谁对谁错的区别,这不是法律要求的行为,而是当事人根据自己所能承受的风险而做出的选择。

现在的案例是,这个男性没有随手关闭饮料柜的冰箱门,显然这不是法律要求的行为,除非在这样的无人超市明显地粘贴着「请随手关门,柜门在未正确关闭前货品无法结账」的规定,那这是作为超市方与消费者之间签订的契约的一部分。其次,这个行为会带来多大的「损失」?比如这个冰柜不仅放了饮料,还放置了需要严格控温的盒饭、食材等等,一旦长时间未关闭冰箱门,会导致这些商品的毁损,那这个时候未及时关门,就有了「损失预估」的出现,那么当事人的行为不仅仅是一个与素质相关的「道德行为」,而是可能会对超市方造成侵权伤害的民事行为。

其实你会发现,法律在调节这样的矛盾时,不仅仅考虑「弱者」的遭遇,也会考虑「强者」的行为是否真的造成实际的损害,而非简单因为「你的行为没有素质」所以我就拥有可以惩罚你的「自力救济」权力。否则就会出现双方的权利义务不平衡的情况。

举一个极端的可能会引起不满的例子,这个未能及时随手关门的男子,之所以会这么着急地想要出门,是因为他买的饮料和巧克力等,是为了救低血糖的路人。那是否意味着,这个男子也拥有了砸开玻璃门完成救治的自力救济权力?

法律不是无情,而是它要讲的是事实本身,而不是「因为她是个女的所以法律就应该更多保护她」。

当然,这件事本身很难用法律来约束这个男性不随手关门的行为,除非他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实际损害,比如利用激怒男性尊严的方式让他砸店,而不是囚禁他,通过他的犯罪行为让他接受更高层级的惩罚。

不用想着用法律去制裁道德约束,而是要用道德瑕疵引发法律禁止的行为——这是后话了,而且这篇文章的结尾立意在这里也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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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的信息接收器

2025年6月24日 11:12

我很喜欢在咖啡厅写东西,是因为写东西的同时我可以随时分心,电脑界面一边是正在创作的内容,而另一边单开的页面是随时随地都能接受四面八方来的信息。

无意偷听,就是天生对这类信息非常敏感,从聊天内容到情绪变化,都是信息接收的一部分。

比如此时此刻,有一个正在电话面试的年轻男性,有一些情绪失控地在反驳电话另一端的面试官,根据他们聊天的内容,大概是因为提及到了「利用 AI 工作」的话题,年轻男人回应道:

AI 不能解决任何事,自己不可能被 AI 替代,他觉得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利用 AI 是一种工作态度,而不是能力问题。

这是一段掐头去尾的聊天内容,当我决定要好好观察他时,他已经把情绪发泄在了收拾自己的电脑上面,气鼓鼓地走了。同时察觉到这份情绪的,是在他身后正在聊天的一对刚热恋不久的情侣,他们在聊感情观的同时也被这个年轻男性的愤怒吓了一跳,他们虽然在聊感情观,却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来引出这个话题:

你为什么结束了上一段关系啊?

两人都说了经典却毫无意义的台词「不合适」,彼此的答案都在敷衍对方,所以彼此都没办法把这个话题深入下去,所以他们沉默了一阵,还好被身后那个背上书包带着情绪拖动椅子的年轻男人给打破了。

和我一样在等这个情感问题真实答案的,是一个正在情侣附近用电脑做 PPT 的上班族女性,在等答案的时候,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却又因为听到这么无聊的答案,从鼻腔里挤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她意识到这个动作后,立马假装鼻子不舒服用纸擦了擦鼻子。年轻女性显然不接受这个答案,所以她瞥了一眼这对情侣。然后继续手里的工作,给 AI 输入指令,为她制作 PPT。

另一个正在工作的女性,是在咖啡厅的吧台工作的店长,她正在处理一杯客人退回的饮料,大概是糖分的问题,是她拦下了正准备和客人争吵的店员,深吸一口气后让饮料开始重新制作。我想她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早就处变不惊——如果这一切都用 AI 替代呢?未来的咖啡厅不再有柜台,而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它绝对不会出错,也会因为是人与机器的操作,在付款那一刻契约已经生成,消费者不能再以任何的主观上的要求去为难机器再重新制作一杯,没有人情味的咖啡,是否意味着咖啡的味道也跟着改变了?

本来想要和客人争执的店员有些气不过,离开了收银台,走到女店长耳语着,或许还是在解释自己并没有工作失职,女店长笑了笑拍了拍年轻店员的肩膀。那个要求重做咖啡的女人并不在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已经赢了这场重做咖啡的游戏,她正在拿着手机找角度和光源自拍。当时她也一点不重要,因为没人愿意成为她的观众。女店长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她面无表情地把重新做好的咖啡放在桌面上提醒女性自己拿走,然后立马切换了表情,笑容满面地接待下一个点单的客人。

硬要说,人们仍然觉得这是 AI 做不到的,个人喜好、主观评价、以及他们可以为自己的工作做出细微但巧妙的调节。

这时,又来了一个男性客人,向吧台递出一个空杯子索要一杯纯净水。年轻店员正准备接过空杯子,被女店长打断了,她示意客人将杯子放在吧台上,然后命令店员重新拿一个新的空杯再接水给客人。

我被这个细节吸引走了所有的关注,为什么会存在这个 SOP,在它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一个更庞大的历史事件和剧情,比如男人在空杯子里提前准备好了迷药,在咖啡厅过手接水的那一刻,责任被连带给了咖啡厅……

犯罪,永远在规则之前,人的意识,也在 AI 之前吧。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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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灯下舞台之上

2025年6月23日 11:00

朋友圈屏蔽别人最尴尬的事情不是一不小心没分组发出来了,而是其实对方早就知道自己被屏蔽了,这样就会留下一个反推成立的依据:如果有一天这被屏蔽的人能看到特定的朋友圈,那就一定是为了能被看见而发的了。

那这个表演的部分,就成了观众都不按照剧本理解的喜剧在看。

#演砸了更惨还是没观众更惨?

今天要聊的话题,来自于前几天的一个朋友圈。

我们有一个(前)共同好友,不知为何他突然屏蔽我们,但是又保留了其中一个人能看见。于是我们本着八卦的态度,聊了聊为什么会被屏蔽。屏蔽这个行为非常主观,几乎已经到了「主观不可证」的层级,就算我们真的找到当事人问个明白,也会得到「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答案,比如「我屏蔽你们是怕你们不想看到我的朋友圈,所以暂时分组了」。

但是大部分人都会避免麻烦,没必要较真,顶多就是以牙还牙地也屏蔽自己的朋友圈作为对等报复。不过我显然是个喜欢搞事情的人,所以才发了这个朋友圈,大致想要表达「我知道你把我屏蔽了」「我们有线人还知道你在发什么」「如果你现在把线人也屏蔽了,我们就知道你知道了」「以及无论你是否知道,我们已经提前明目张胆地设下了全套,看你愿不愿意跳」。

这不过是一场人性的实验,因为「先出招」就意味着我们成了主动的人,因为我们用了一个刁钻的反推逻辑,将对方接下来发的朋友圈都进行了一个定性——「如果有一天我们看到你发的朋友圈,就意味着你是特别想要给我们看的」。

当然,这个反推逻辑其实存在 bug,即当事人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但我说了,现在成了一个自证陷阱,现在所有的主观推断都是观众说了算,一旦跳入全套就会陷入到无限的自证环节,除非他用沉默来证明自己,但也等于封锁了他的表达欲而迫使内伤。

真是「厚黑学」的一部分,招数很贱,但绝对管用。


人们宁愿相信自己相信的

在伦敦的美食评价软件 TripAdvisor 的榜首,出现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高分餐厅,叫做 The Shed At Dulwich,它不仅不存在,它的一切都是造假的——这是一场有趣的社会、也是人性的实验,实验者是 Oobah Butler,是一名杂志写手同时也是通过为餐厅写假评论赚钱佣金的专业评论师。

图片来源《Fake restaurant becomes London’s top-rated eatery on TripAdvisor》
图片来源《The Shed at Dulwich, TripAdvisor’s #1 fake restaurant, gets seriously discussed in Select Committee hearing》

他之所以想要创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餐厅,是因为他意识到商家真的可以利用这些假评论刷榜,让原本平平无奇的餐厅被包装成一席难求的网红爆款。他有模有样地在自家后院的杂草丛、工具间拍摄各种原始生态的就餐环境,同时将这个与高奢餐厅气氛大不同的家庭餐厅设定成只接受预约、不欢迎临时就餐的稀缺性冷漠人设。

图片来源《The best restaurant in London? You literally can’t get a table》
图片来源 https://www.theshedatdulwich.com/

为了配合餐厅的风格,他甚至也假造了餐厅的「美食」照片,比如用脚掌作为牛排,放置在简单摆盘的餐具里;随手抓起的杂草作为预制菜的配菜和摆盘;用刮胡泡沫伪装成甜点的奶油……然后他再为每一道餐点命名与菜色毫不相干的、让人充满遐想的名字,就像是杜尚将廉价买来的小便池命名为《清泉》一样,让食客自己为每一道寓意暧昧的菜名赋予意义。

接着,他开始为这个假餐厅疯狂刷假评论,内容也都充满了让读者自行细想的暧昧含义,渐渐便形成了这个假餐厅的基本人设「原生态户外用餐」「预约制」「一席难求」。

六个月后,这个假餐厅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登上了 TripAdvisor 伦敦第一名,紧接着预约电话、商务合作、供应链、媒体都纷纷打来电话……为了让这场「闹剧」收场,他决定真正让这个假餐厅开门营业一次,他邀请了 10 名对这个假餐厅非常热衷的定位者,他让每一个到访者都接受非常具有「意义」的仪式,比如蒙着眼睛被人引导入席,用这种方式让他们感受「差异感」;同时他所谓的晚餐料理其实都是从超市买的冷冻食品。

图片来源《How a Fake Restaurant in a Garden Shed Became London’s Top-Rated Eatery on TripAdvisor》

那么真的有人能吃出这些是冷冻食品吗?结果没人对这个临时搭建的假餐厅感到异样,因为在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环境里就餐后,他们甚至觉得这里提供的美食都是充满了层次感……到最后也没人发现,他们只是坐在了一个普通家庭长满杂草的后花园以及原本废弃的工具间里,吃了一顿超市里几乎可以唾手可得的「美食」。

当人们被稀缺性、神秘感、认同感、不可知、意义赋予迷惑时,人们会主动为那些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赋予他们所相信的意义,并且形成群体效应,从而变成一个群体内部的公共意识,甚至是经过文明的不断演化,而变成集体潜意识的一部分。

上述,是品牌创建的全过程,无视「产品」本身,也可以利用群体效应创造一个被赋予价值的品牌,甚至让人们为这个不存在价值的品牌心甘情愿地买单。反过来,这套逻辑也可以用来反向利用,毁掉「品牌」。


人们最终还是要打开品牌的包装纸

说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我们反向利用朋友圈「定义」当事人接下来的每一步行为,以及用「感觉」缔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品牌,其实他们的底层逻辑是一样的——主体性

希望通过朋友圈建立某种人设,因为害怕自己的人设被人揭穿而通过屏蔽的方式来维系在不同人面前的模样,本质上跟建立一个「品牌」是一样的层级,依旧停留在「幻想我」的部分,即构成「我」的主要依据是来自于他人的评价、他人赋予的意义。因为内核即客观我的部分几乎不存在,所以会非常惧怕外部评价系统对于整个主体性的破坏,他们宁愿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去维护评价系统,也无法解决产品本身的问题。换做人,就是当事人会非常在乎外部评价以及精心维护自己在「幻想我」部分的人设,以至于到最后变成一个谎言套着另一个谎言的结局。

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幻想我-品牌自然会带来更大的利益,因为它是消费者对于产品本身赋予的意义部分,而人们对品牌越忠诚,就意味着他们越容易为品牌溢价的部分付款;而社会我-需求部分接受的是市场规律的调节,供需关系直接影响产品售价本身,一旦成本提高,生产量也会做出调整,而不会把全部的资源都赌在「一定有人买」这样的自信上。

人和产品一样,他们都有被拆掉品牌包装纸的那一天,除非人们找到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卖包装纸」,就跟刚才提到的那场人性实验(媒体称它是恶作剧,我可不觉得)一样,那是个为这场晚宴赋予意义的人,虽然成为了笑话,但也成为了这场实验的点睛之笔;维护人设也一样,一旦有人想要拆掉自己的包装纸,那就和这个人立刻划清界限,去寻找下一个会相信和喜欢自己外在包装纸的人。但品牌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刚才也提到的,它可以被反向利用。

比如某个爱国品牌到现在这个阶段,当初利用煽动民粹的方式得到了品牌溢价,而今一旦有另一个群体意识到这个品牌溢价的荒谬性时,品牌也自然会出现失信的过程,所以他们宁愿花大量的时间金钱在评价系统的维护上,比如让人闭嘴——或者说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就跟纸牌屋的精髓所在一样,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而是人们相信什么,那这个包装之下就是什么,接下来就会掉落到无法回头的自证陷阱。


让人闭嘴是不是维护品牌最好的方式?

向特定人屏蔽朋友圈,也是一种让人闭嘴,至少你不会因为再看见什么而评价什么,但事实上,让人闭嘴的过程也是包装纸的一部分。闭嘴不代表不能思考,只要还能思考,甚至是遇到我这种搞事情反向利用品牌定义当事人行为的人,品牌的包装纸有一天就会被扒得精光。

有的时候,他们并不是被推上舞台的,而是他们只想让聚光灯下的那个自己,才是所有人认为真正的自己。那么这个时候,最惨的不是演砸、也不是没观众。

而是他为了这个形象,设定好了属于自己的观众,观众不离开他也永远无法下台,就像穿了红舞鞋的小女孩,她或许才不想失去那双一直可以跳舞的双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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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台球

2025年6月22日 16:04

打台球是门学问。

小王没学过,但处于新手保护期的他总是能歪打正着地一杆进洞,这让常年混迹台球厅的小李有点看不惯了。小李教育小王,打球是有规矩的,不是说看到那颗球离得最近就打谁,而且球的角度、反弹的落点都是有精妙的物理学知识蕴含其中,若不能深知这里面的规则,就永远打不好球。

说话间,小王又一杆猛推,摆球在桌面反弹了好几下,把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球撞进了洞里,小李有些恼火,认为这失了台球的风范。

小王不解:「台球桌上的目标是什么?」

小李见这个门外汉问自己领域内的问题,来了精神:「进球得分。」

「那我不是进球了嘛,你管那么多过程干什么。」

他有些着急,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台球也是一门艺术一门学问,球的角度也是这门学问必须要领会的东西。」说话间,小王失了一颗球,正好换小李接球。

小李在台面上仔细端详,拿着球杆比划角度、用球杆作为路径计算弹射的入射角与出射角,看上去不像是在打台球,而是在研究一份物理学报告(虽然是最初级的力与反作用力的物理学报告)。经过一番精确的计算,他推杆发球,但是球并没有向他预想的方式行进,最终错失了机会。见没进球,小李有些生气:「你怎么把巧克拿走了,我就说球杆怎么跟摆球打滑了。」

「诺诺诺给你,就好像擦了巧克就能进球一样。」小王学着小李的语气暗讽道,他上去二话不说,找准了某个刁钻的角度,一个用力推杆,白球又是在桌面上来回弹射,又把一个想都没想通的球给撞进了洞里,小王瘪了瘪嘴:「要不要下一把给你拿个量角器来算了,计算那么久还不如我呢。」

「你那是运气好,一般来说新手都有保护期的。」

「行行行,你去玩电脑游戏啊,那上面有折射线瞄准呢。」

「我不想跟你这种不专业的人打球,我在给你讲这门学问里的东西,正是因为是学问,我们才要虚心地接受学习。」

小王又暴力灌进了一颗球,不屑地问道:「那你觉得你学得够多吗,什么球都会吗?」

「这不仅仅是台球,还是力学知识的实际运用。」

「来来来,这颗球你教我打进去。」说话间,小王拿起黑八摆在了底袋附近的桌沿上,「来来来,用用你的物理学知识。」

「你犯规了,你碰了其他球,这局我可以发任意摆球。」

小李完全无视小王的挑衅,喜笑颜开地拿起球就放到了那个底袋的黑八旁边,一杆就把那颗球灌进了洞里,这才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这把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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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了也没用

2025年6月22日 11:01

「一加一等于多少啊?」

「二!」小男孩立刻回答道。

爸爸不停表扬小男孩是「数学天才」,在一旁的姐姐倒是嗤之以鼻。

她小声嘀咕道:就知道个一加一等于二有什么用,这不叫数学,你知道什么是Noether定理吗?你至少什么是E8对称群结构吗?你知道什么是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吗?你知道Grothendieck顶点与概形理论吗……

「你别说他,你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那他就知道个一加一等于二,就是数学天才咯?」

「那你知道这些你就是了?」

「就知道个一加一等于二,还不如不学呢!学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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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币落定之前,概率并不存在

2025年6月19日 11:44

今天聊点抽象的东西。

先说一个有趣的现实例子,以前在航司进行安全培训时,提到了一个大部分人会本能采信的「赌徒思维」。2025 年,国际航空运输协会发布 2024 年全球商业航空安全报告。总体来看,航空业在安全领域再度发力,安全关键参数比五年平均水平有所改善,但不及 2023 年的出色表现。具体来看,总事故率为每百万架次发生 1.13 起事故(每 88 万架次发生 1 起事故)。

于是,这会出现一个有趣的「赌徒思维」,即最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空难后,一些人会认为「每 88 万架次发生 1 起事故」的规则会被重新刷新,即意味着要等到下一次 88 万架次时,才有可能发生事故。

当然,如果我们站在局外看这件事确实很「蠢」,但这个概率的具象化或许是当下应对焦虑最好的计算公式,否则很难清晰地理解「每百万架次发生 1.13 起事故」的概率。

不过,这里面也涉及到非常多的人为因素,比如当发生事故或是事故征候以后,航空领域会加强对于人员和安全的相关管理,从而提高了一段时间内的安全性。这样的行业行为也是可以透过概率进行计算的参数吗?显然不能——或者说,所谓的「每百万架次发生 1.13 起事故」也是需要完整地统计 2024 年整体的事故情况才能得出的概率,而非透过概率来预判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空难。

简单来说,即抛出的硬币在落定之前,我们就算知道正反两面的概率各是 50%,也无法预判落定那一刻的结果,抛十次和抛十万次,也不过是在无限接近那个理论上的 50% 概率。


概率是结果还是原因?

既然聊抽象的东西,那就先聊一聊抽象概念背后的哲学派别。

概率显然是一个「理论值」,但硬币在落定之前很难确定结果。那如果是十枚硬币一起投掷呢?需要十枚硬币同时朝上的几率是 0.0977%,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这个时候赌徒思维会继续优化这个概率模型,如果前几轮出现了 7 枚硬币同时朝上、8 枚、甚至是 9 枚,就会有人开始认为「10 枚硬币同时朝上总该出现了吧」。

反之,因为十枚硬币同时朝上的几率太低,在正态曲线分布中是最极端的两个点,人们会自动将这样的几率视为「几乎不可能」,因此自动调低期望值——比如赌一把 10 万枚硬币会不会同时朝上,没人会傻到把期望值投入这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结果区域(甚至是点)。

于是,在提到哲学派别之前,我们加入了一个新的概念——「心理预期」。

如果说概率是「客观」的,那么预期是「主观」的判断,那么哲学界提出了一个新的角度——会不会概率本身并不是「客观」存在?而是人类在无知状态下的一种「认知模型」。这便是频率派和贝叶斯派的本质区别:

  • 频率派:认为概率是长期频率的客观表现。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无限接近」的那个理论上的 50% 概率;
  • 贝叶斯派:认为身处概率事件中的人,是无法彻底计算出自己所面临的情况的发生概率具体是多少的,概率是需要通过结果分析得出的具体数值。也就是说,在概率真正被计算出来之前,它是一个「认知模型」,比如 10 枚硬币同时朝上的几率相对于其他情形是最小的,但不代表这个结果不会发生;

先说这两种派别并没有对错之分,概率是果非因(即概率不决定结果),认知模型也可能出现我刚才提到的赌徒思维。但这两个派别还是没有具体显示「概率是不是客观存在」,就算是频率派认为的概率,也是需要通过实验结果,才能从函数曲线里找到那个无限接近的理想值。


叠加状态是客观事实,还是塌缩导致了客观事实?

如果「概率」是结果,那么在硬币落地的那一刻,我们如何判断其结果?

于是,物理学从量子力学的角度来解释了这件事情发生的「过程」。当硬币落定之前,这是一个「未定」状态,或者说是正面和反面的「叠加状态」;而当结果具体发生时,或者说有人的介入进行观察时,才会知道得到了怎样的结果,而这个过程被称之为「塌缩」,即「叠加状态」消失,「塌缩」成一个具体的事实,而非概率本身。概率则是人们在理解「叠加状态」时的一个辅助工具,但它不是确定结果的依据。

那这个时候就扯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叠加状态」和「塌缩」到底是客观存在,还是主观理解?这便是哥本哈根诠释和多世界解释的分歧点所在:

  • 哥本哈根诠释
    • 认为「叠加状态」不是真实存在,而是一种预测性的数学描述(例如概率);
    • 只有当人们进行观测时,系统才会塌缩成一个确定的结果;
    • 那么「塌缩」才是一个我们看到的「现实」;
    • 例如「薛定谔的猫」;
  • 多世界解释
    • 认为「叠加状态」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隶属于宇宙中的不同「世界」;
    • 观测本身并没有导致「塌缩」,而是观测者被分裂到了对应结果的「世界」;
    • 那么「叠加状态」是真实存在的,而结果是某种真实世界的映射;
    • 例如「如果门」:
      • 这是我自创的哲学词汇,是对于「多世界解释」的一种理解,即人们在面对每一次所谓的选择时,是进入某一个房门之后,才意识到还有另一扇门存在,而门内的世界是无法真实观测和体验的,这一结果导致被表象化成了人生路径上的「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结婚,会有怎样的结果,但这个结果本身是无法被观测的,只能供人猜想;多世界的「如果门」几乎是无法被提前预知的,只有结果发生后,才会意识到有另一扇、或多扇门存在;

好了,我们又从物理学回到了哲学路径:

  • 从哥本哈根诠释的视角:只有塌缩的结果是客观存在的;
  • 从多世界解释的视角:叠加和塌缩都是客观存在的;
  • 两者都不是客观存在,而是由因果关系构成的具体结果;

自由意志与宿命论

绕了一大圈,终于可以回到一开始扯出的那个分支「心理预期」。

无论是概率派还是贝叶斯派,哥本哈根诠释还是多世界解释,结果虽然是一个客观事实,但它事实上根本无法被预测,就算观测者导致了塌缩的发生,但也仅仅是「波函数塌缩」的触发器,而不是结果的选择器。简单来说,就是无论如何我们「心理预期」硬币的结果如何,哪怕是已经连续 1000 轮正面朝上,我们也无法用这样的概率依据来确定下一轮一定是反面朝上。

哪怕是选择,也是因为选择之后才意识到存在另一扇「如果门」,而在选择的当下人们的「心理预期」到底有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这是我一直想要在博客、乃至小说里面探讨的本质问题——自由意志到底存不存在?

绕了一圈终于把这个命题提出来了——显然,自由意志无法选择塌缩的结果,即在硬币落地前就已经得知它的正反面。如果把硬币追加到 10 枚、甚至 10 万枚,我们虽然可以通过概率学来确定情况的可能性,但不可否认的是 10 万枚硬币同时朝上的结果也必然存在。

其次,自由意志会不会是在选择「观察」这个行为本身?比如如果我不去看硬币的正反面,塌缩就不会发生,但同时我也永远不知道硬币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同时,人们之所以会提出「如果」的猜想,也是因为实际结果已经发生,我们才意识到自己当初还有另一扇「如果门」存在。但这个时候自由意志无法做出对多世界的选择,也无法预测另一个世界的具体情况,而这个时候自由意志更像是仅仅在做猜想的工作。

那么,结果是否是既定的,或者说在自由意志去「观测」当下,那个塌缩的结果其实就是既定的——即「宿命论」,那么自由意志到底占比多少,这就是值得玩味的地方了。


好了,这就新开了一个话题了,也是这个博客最大的话题了——自由意志和宿命论。

下一次从宿命论的角度来聊聊「自由意志到底有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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