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文明史上都有类似的关于「勤能补拙」的谚语,例如笨鸟先飞,或是 The early bird catches the worm,即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笨鸟是笨而不是蠢,笨是因为它还没有学会飞、没有学会捕食,而蠢是一只早起的虫以为自己是鸟,而日日夜夜地练习飞翔。本质上来说,骂人笨「还有得救」,骂人蠢似乎就已经宣告了对方的死亡,所以从语境上来说,这两件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AI 会让人们变蠢」,如今很多人仍然秉持这样的观点,他们深信 AI 会通过剥夺思考的方式,让人们依赖 AI,进而丧失思考能力。包括我在内,我之前也是这样理解 AI 的。
变蠢的路径和「蠢癌」扩散的路径是一样的,先从认知开始,进而影响至行为和心智。不得不说,AI 很好地降低了「笨」的成本负担,任何问题都可以将 AI 作为一种搜索引擎得到答案,借由他人甚至科技的经验主义,将原本需要重复练习和总结的数据通过 AI 进行汇总,大大降低了实践过程中的试错——比如做一份糖醋排骨各种调料的比例,可以由 AI 总结出确切的数值,甚至可以根据你口味的喜好做出细节调整,而不再是以往的「适量」这么抽象的经验主义。
但很可惜,AI 并不会降低「蠢」的成本负担,甚至会加重。AI 会不会导致更严重的思维局限?比如完全依赖 AI 得出的答案进行思考,虽然 AI 可以超越认知的部分提出更多视野和观点,但接受者本身对这些内容的接收方式,如果仍然采用被动学习,即保存下来就是学到了,这件事本质上和学生时代整理笔记是一样的逻辑——只要我的笔记整理得够多,就意味着我学到了越多的知识。
本质上来说,AI 导致的「蠢」并不是 AI 这个科技带来的,换个东西比如当初的 Kindle 里面灌满书本,或是书本上做满了笔记,核心是在于这些反馈是否已经属于认知的一部分,是否通过经验主义将这些知识得到了实际的应用,而不是变成了认知武装的一部分,用来作为「我知道的比你多,所以我不需要理解你的观点」,从而变成了「蠢癌」最初的癌细胞。
我的工作室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是后来改成全黑无声的小黑屋的空间。以前这个屋子是房东留下来的一个保姆房,没有窗户且夹在 LOFT 的夹层结构里,非常安静,我有时候冬天会抱着猫去这个房间午睡。房间里的构造很简单,就是一个50 cm 宽的小床,床上面是一个挂壁柜。那一天我又准备抱着前几天提到的那只老猫——屁股去睡觉,唯独那天屁股很烦躁,就是不跟我睡,我也就跟着出去没有午睡。没过多久,这间房间的那个挂壁柜就掉下来砸在了床上……
我们身边有两个双鱼座朋友 A 和 B,按照宿命论,他们俩在去年年底都会有「高光时刻」,比如站在人前、完成项目、得到嘉奖等等,具体的形式是因人而定的。朋友 A 闭关半年,终于完成了利用宏观经济和反身性理论搭建的 AI 模型,从而用来预测市场走势,因为这套模型的完成,他得到了自己导师的赏识并被邀请入职,他还拿到了家里提供的几十万的天使投资,同时他对经济学的理解又更近了一步;朋友 B 也处于「闭关」,但是他的闭关更心高气傲一些,众人为他铺好红地毯想要给他资源的时候,他为了证明自己拒绝助力,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份被对方吹得天花乱坠的一个月只有 400 元的保险销售的工作,但对他而言这就是他的高光时刻,因为他想向所有人证明了他所谓的尊严。
朋友 B 的爸爸会算命,一直告诉他接下来运势会有所提升,于是他就一直在等那个所谓的「时机」,就好比两个都有财运的人,一个人躺在家里等机会,而另一个主动走出门去寻找那个机会,最终,一个人躺在家里得到了 400 元,怎么不算财运呢,而另一个人因为到处走动,得到了 40000 元的订单。
和我一样在等这个情感问题真实答案的,是一个正在情侣附近用电脑做 PPT 的上班族女性,在等答案的时候,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却又因为听到这么无聊的答案,从鼻腔里挤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她意识到这个动作后,立马假装鼻子不舒服用纸擦了擦鼻子。年轻女性显然不接受这个答案,所以她瞥了一眼这对情侣。然后继续手里的工作,给 AI 输入指令,为她制作 PPT。
另一个正在工作的女性,是在咖啡厅的吧台工作的店长,她正在处理一杯客人退回的饮料,大概是糖分的问题,是她拦下了正准备和客人争吵的店员,深吸一口气后让饮料开始重新制作。我想她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早就处变不惊——如果这一切都用 AI 替代呢?未来的咖啡厅不再有柜台,而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它绝对不会出错,也会因为是人与机器的操作,在付款那一刻契约已经生成,消费者不能再以任何的主观上的要求去为难机器再重新制作一杯,没有人情味的咖啡,是否意味着咖啡的味道也跟着改变了?
在伦敦的美食评价软件 TripAdvisor 的榜首,出现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高分餐厅,叫做 The Shed At Dulwich,它不仅不存在,它的一切都是造假的——这是一场有趣的社会、也是人性的实验,实验者是 Oobah Butler,是一名杂志写手同时也是通过为餐厅写假评论赚钱佣金的专业评论师。
其中有一个喜欢玩 SM 的女人与恶魔签署了让丈夫净身出户离婚的契约,在一场 SM 游戏里被玩到高潮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对方是恶魔的化身,她死在了最高潮的那一刻;还有一个和恶魔交换,让感染自己艾滋病的炮友受尽折磨后,自己想要逃脱违约责任,被恶魔抓到,在一场欢愉的性爱中结束了生命,而恶魔在他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为杀了他你身体里的病毒也会跟着消失吗……」参与破案的警察意识到,这是一场「协议谋杀」,而自己也曾是与恶魔交换过掩盖自己罪行的签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