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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社会化的学生思维

前天录了期博客,把「AI会不会毁灭人类」的大主题里的「人」的部分给解决了——即AI会不会毁人类的思考能力。

在聊的内容中,提到了「学生思维」这件事,想想还有值得拓展的有趣部分。

首先,我需要明确一个态度,学生思维并没有「不好」,只是人们习惯性地用「更高一级」的东西来证明自己所在的层级是「正确的」,所以才需要分出层级问题。但是不得不否认的是,透过认知层级分立的阶级歧视是实际存在的,所以很有可能当我们提到「学生思维」,对于学生思维而言就像是找到了参照物去证明它是「错误的」。

其次,学生思维却又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阶段。无论你是否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人的认知体系本身就需要经历理解对与错、寻找标准答案、碎片化知识构建自身知识体系的过程。

最后,才需要讨论学生思维向其他思维转变的途径。甚至在功利主义的视角里,学生思维带来的正向反馈远远超过独立思考,那是否要转变学生思维,就成了一个值得讨论的课题。


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标准答案?

学生思维最大的惯性思维,便是在寻找「标准答案」。在播客开录之初,我们请过朋友来录制节目。她是一个每天都在「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人,所以我们从她的表象开始慢慢拆解,找到了焦虑症、正向反馈依赖的底层逻辑。于是她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那解决方案是什么呢?

对了,她的职业竟然是一个支行的银行行长。学生思维并不会因为当事人所处的社会结构而自动调整——因为标准答案就意味着「正确」,可以避免更多的时间被浪费在无用的「过程」上面。

但当学生思维无法寻找到「正确答案」,甚至是知道自己无法做出结果时,又会受困于「过程」。我刚入职社会那几年,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做笔记」,开会的时候我的笔记详尽到每一次会议纪要都得我来写然后抄送全部门。那段时间一直在做「助理」的工作,所以几乎我的所有工作都是「被安排」的,有些安排甚至会给到我明确的「结果指标」,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就像每一个赛段的奖励一样,可以不断地得到正向反馈。

然后有一天,我的主管告诉我要做一本机载杂志的刊例价,我依旧按照过去的逻辑,端着笔记本准备认真一条一条记录「标准答案」时,他告诉我这一次由我自己随便做,没有任何要求。

「你总得给我一个模板,让我知道刊例价的定价吧?」

「价格的部分先空着。」

「但是我不知道哪些地方可以投放广告啊?」

「我也不知道,所以需要你去了解。」

「找谁?」

「你开了这么多会,记了这么多笔记,你也应该知道每个部门在做什么事吧。」


我怎么知道我做对了?

当我把刊例价的PPT交给主管时,他看了一遍,才让我去做了「标准答案」的事情,他让我去看看其他航司的刊例价报价,然后让我去思考支线航空的广告投放应该如何定价。

对,他当下竟然没有反馈我的刊例价PPT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再之后,就看见他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大致是说:这次自己带进来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用当「学生」教,希望那家伙看到这条朋友圈不要对号入座不要骄傲。

这对我来说就是当初最想得到的「正向反馈」,所以我还是手贱回复了「是在说我吗?」他回复我「老子说了不要对号入座。」

大致就是这个节点之后,部门大部分事情都是我直接处理,不再是助理身份去完成被安排了「标准答案」的工作。

虽然这个故事有点装逼,但装一下我本身也是写博客的功能性之一。但确实是那一次事件之后,我的正向反馈阈值被提高了很多——如果我们把脱离「学生思维」比喻成发射至外太空的火箭,正向反馈的切换是,在另一层高度围绕地球圆周运动的第一宇宙速度,即:

  • 当可以做出「结果」时,标准答案即「正向反馈」;
  • 当无法做出「结果」时,过程努力即对自我满足的「正向反馈」;
  • 当「标准答案」不存在时,「仪式感」即对自我满足的「正向反馈」;

我特别提到「自我满足」这件事,是因为当我开始做主管的时候,从另一个视角理解了「学生思维」。


父与子

当爹的乐趣,是因为有一个听话的孩子。学生思维是非常好的「子」,可以承载大部分人在当爹时的操控欲和说教欲——所以,当我开始做主管的时候,当爹的乐趣也一下子体会到了。

所谓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就如同白纸一样」,表象说的是他们肯学好教,潜台词其实说的是他们「好控制」。还在大厂工作那会,我们倒是有了独立的能力,所以把项目争取独立之后,便开始招聘自己的员工。学生思维的新员工,总是会体现出「好学」的样子,所以安排工作相对来说容易很多——但就是这种「容易」很容易发生「没结果」的情况。

职场是一个讲「结果主义」的地方,能够做出结果看上去是一个「标准答案」,但它追加了很多「说服他人」的要求,而不是自娱自乐地「我最近把周数据表格增加了一个栏目能够更加直观地看到数据变化」来体现工作能力。

但当结果无法达成时,「努力」就成了一个很容易自我满足的模块。比如加班到晚上10点,如果出公司写字楼不拍一张证明加班的照片,这个班就加得毫无意义——但与之相对的,是「结果」在哪里?如果加班能带来结果,是否它就已经作为邮件附件,抄送给了「能够看见你努力结果」的部门了?而不是变成了一张「天啊,我好努力」的朋友圈。

但这件事没办法被直接戳穿,所以这种粉红泡泡一般会在最后一刻才被戳爆——

「结果呢?」

「我做了这些努力。」

「然后呢?结果呢?」

然后对方开始给我展示他的文件整理归档得有多细致、表格排版有多细心、产品原型像素对得有多齐、代码写得多漂亮,但就是没有「结果」。

是不是有一种父与子的乐趣?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会上瘾的,无论是习惯性说教的「爹」,还是以学生思维惯性思考的「儿子」。因为被「说教」就意味着知道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的方法论,就算没有做出结果,「说教者」还会手把手地教会解题思路,然后变成笔记本里一条被精心珍藏的「公式」。

显然,职场没有「知识」,它必然由「经验」构成,所以犯错也是必然的。所以学生思维容易在「犯错」之后去追求「正确答案」,但经验主义者则需要提供当下的「解决方案」,并形成未来SOP里的重要环节,这便是脱离地球引力(即爹引力)的第二宇宙速度。


扔掉笔记

当我们开始自己工作时,有意识地开始克制享受当「爹」的乐趣,便提出了另一种对学生思维的要求——有问题就问。

很显然,问问题是「认知」领域的事情,而不是「方法论」。就像是小学大家还会积极举手,到青春期之后,别说提问了,回答问题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少。成年后,问问题有很多情况是「预设了答案」而问的,比如我希望权威看见我、或是我希望所谓的权威掉进我提前预设的逻辑陷阱从而体现我超越权威的能力。

前几年,老婆开过线上的塔罗课、占星课,当时会让跟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徒弟来家里上课。每一次到需要他们实操占卜时,有的徒弟无时无刻都需要借助笔记解牌。最后一堂课,她给了几个徒弟最后的「时限」,如果准备好了要开始实操练习了,就把笔记扔掉,或是交给我们统一处理,否则永远都迈不出实操的那一步。

期间我们也试过很多方法,比如让徒弟挨个录制塔罗的周运势视频,渐渐地也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从他们的表述其实能非常明显地看到谁是在照本宣科地使用「笔记」。学生时代,我们之所以要做笔记,是因为零散的知识点需要通过整合的方式形成「解题思路」,但为什么有的学生会卡在数学应用题的最后两题,是因为这些知识自始至终都是零散的,所以需要整合的时候,就看出了学生思维里「知识依赖」的局限性。

成年人,或者说是进入社会的成年人,开始拥有模块式的学习能力,会在接受到一个全新知识时,有意识地进行知识整合,放进不同的「待用」空间。这一点和学生思维的「整理零散」知识的本质区别,在于你是否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而这套系统并不会因为年纪、职位得到自动优化。

所以,很多人卡在了社会化学生思维转变的夹缝中,一旦意识到「正确答案」不存在时,就会本能地逃回那些「努力」和「仪式感」之中,通过自我满足的方式,来获得短暂路径的正向反馈。

这点没错,只是它会随着「任务难度」提高而变得越来越内耗。

一旦回到问题本身,开始试着寻找「为什么」的时候,学生思维就开始有了一层向独立思维蜕变的伊始。这便是脱离太阳系引力的第三宇宙速度——扔掉知识、整合知识与经验、然后开始独立思考。


独立思考到底有没有正向反馈?

如果从功利主义的角度来说,独立思考确实很难有价值上的正向反馈,但同时独立思考可能追求的「正向反馈」其实本身就脱离了学生思维的那种快速路径。

这个话题留到之后再聊——因为独立思考似乎也不会全然地带来「好事」。

去科学中心

周四确认周五没有人过来检查,所以这周四早上我就做了个休假申请,周五又休了一个年休假。据说这个周末会出现强对流,所以把周六的我活动就改到了周五。在周四晚上回家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周五要去哪里。准确来说在较早时候我已经想好了,要去广东科学中心,那个东西在大学城。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那个玩意的存在,但是可以想象,每到节假日一定人非常多,所以我特意选择了一个工作日,但工作日非常有可能会撞上学校的学生,实际情况也的确是这样的,我跟我妈大概中午12点左右到达。场馆里面有一波又一波的学生,都是小学的。在进入到科学中心之前,要路过停车场,在那里我就看到了很多大巴车,很多大巴车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一个或者多个学校组织了学生去那里,实际情况正如我的猜测。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而且有不同学校的学生。之所以知道他们的年级,倒不是因为我的眼睛非常厉害,能分辨得出来,而是他们的导游都拿着小旗子,上面有标识。

和小学生们一起在某些场馆,感觉就是很恐怖。让人觉得那些东西不被玩坏已经非常了不起,实际上也的确有很多东西被玩坏了,没有反应,电线断掉了,各种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问题都有。下午14点30以后,学生陆续开始集合离开,那一刻开始我和我妈才算是可以比较舒服地在那里玩。科学中心很大,东西很多,但是居然2楼的场馆跟3楼的场馆有好大一部分东西都是重复的,虽然就场馆的命名来说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实际上就是一样的实验仪器,一样的原理,为什么居然会这样呢?为什么居然会重复呢?如果要重复的话,可以在附近同时安装两个或者以上的机器,但是他们选择的是在2楼的场馆跟3楼的场馆都安装类似的装置。我不知道那些策划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久以前我跟我妈就有想过去科学中心,但一直没有去,这一次终于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我们足足走到了下午16点多才离开,因为他们工作日是16点30闭馆的,所以我们要在他们闭馆之前离开。如果是其它博物馆逛4个多小时,几乎不可能的,通常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但是科学中心真的太大,而且要玩的东西也实在太多。虽然逛了这么久,但实际上手环显示的步数却不多,可能走得太慢了,但实际上当我们坐下来的时候,却感觉很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妈说吃逛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但是逛各种展览博物馆的时候就会这样。我不敢跟她说,跟她一起逛琶洲那些展览的时候,可能因为我觉得很无聊,所以我也觉得挺累,但是她是注意力相当集中,各种试吃各种买买买,所以可能她的感觉没那么明显。

我们是搭公交车去科学中心的,因为我家附近的公交站就直接有一辆车去那里。沿途把大学城逛了半圈,感觉大学城真的老了。我上大学的那一年,广州大学城开始启用。到现在为止,过去了20个年头。为什么感觉华农的那些教学楼和宿舍大概差不多还是那个样子,但大学城很多东西已经显得很旧呢?我觉得最让人觉得有点难受的是大学城的那些人行道全部都铺满了落叶,很多都在施工,于是会让人有种乱糟糟的感觉。华农不会这样,起码在我读书的时候不会这样,不会人行道上满是落叶,没人清扫。

科学中心是一个很大,也会把人逛得很累的地方,所以在去之前,吃喝都准备充足,游览时间也规划得很宽裕是必须的。

奇怪的无法兑换

每次早上去中山一院看病,我妈都要和我一起去,其实我也没有提这个要求,但我妈就是要这么干。每次去医院之前,我们都会先去肯德基吃个早餐,之所以去肯德基是因为每个月招商银行都有个三元早餐的优惠券,这个东西需要抢,以前是每个月的1号,现在变成了2号。每次从地铁站出来,我跟我妈都会先去东山百货大楼下面的肯德基吃早餐,然后再去医院。三块钱能吃肯德基的早餐,肯定很便宜,别说肯德基,哪怕是其他地方,三块钱的早餐也很便宜了,除非我是在单位吃,因为单位的早餐是一块钱,午餐跟晚餐晚餐是三块钱,这个价格等于不用花钱。

通常我们早上7点的时候就会从东山口地铁站出来,那个时候兑换早餐券一点问题都没有,无论用的是什么类型的早餐券,都没有任何兑换的难度。我兑换的那个早餐没有问题,会默认把厚烧蛋堡换成猪柳蛋。跟鸡相比,我觉得猪更好吃一点,因为没那么干。我妈要的是皮蛋瘦肉粥加油条,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手机无论如何兑换不了,说那个东西已经售罄,早上7点皮蛋瘦肉粥跟油条都是很大路的东西,怎么就售罄了呢?

去到那个肯德基,发现里面很多七中的学生。摆放早餐的地方已经排满了一堆。我的订单号是43,但从大屏幕看来,已经叫到了接近60。在去肯德基之前我已经帮我妈操作过,发现兑换不了,去到店里我妈又问那个店员说皮蛋瘦肉粥跟油条有没有店员说是有这10块钱。但我们依然在手机上无法操作,我妈也给店员看了那个无法兑换的标志,店员也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一段时间以后,突然我妈想起打开招商银行APP,那里会提示一个兑换的二维码,然后我妈又问能不能兑换,然后店员说可以,接下来就是店员操作了一下,然后我妈在扫二维码的机子上扫。接下来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兑换成功,也出票了。所以这个肯德基微信小程序上无法兑换,但实际上到店又可以兑换,店里又实际上是有这个货的,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逻辑呢?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套餐明明是可以兑换的,为什么我这么确定呢?因为在微信小程序上,肯德基的这家店也正在售卖皮蛋瘦肉粥跟油条,为什么我要使用优惠券的时候就说已售罄了?如果因为这个店的订单太多,所以他们不允许早餐券的兑换,那么应该所有套餐都无法兑换才对,为什么我的套餐可以兑换呢?我的套餐虽然可以退换,但是等待我的那个东西出餐等了超过10分钟,比我晚的很多订单都已经出餐了,但我的那个依然没有。

不知道这个周五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的肯德基虽然也有很多学生,但是小学生跟中学生都有。这一次,绝大多数都是七中的学生,在确定接近7点30的时候,开始有家长带着小学生过来了,小学生好像是署前路小学的,因为署前路小学离那里还不到100米。为什么以前我就没见过有那么多七中的学生聚在那里呢?可以那么说,周五的早上那里已经成为了七中学生的饭堂。小学生在等待早餐,在吃早餐的时候,他妈妈还拿着个错题本一直让他看这个看那个。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不干这事,吃饭就吃饭,干其它就干其它,没有必要把这个扯在一起。如果前一天晚上还没看完的,那么第二天早上就早点起来继续看,我不会一边吃早餐,一边干那种事。看上去很有效率,实际上效果不好,起码对我来说效果不好。

10点从中山医院出来,去买了杯瑞幸,接着就被我妈在那里忽悠,进而发现很多小学生居然放学了。我妈猜大概因为那天是小学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肯德基的早餐兑换问题总算告一段落,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如果这次对兑换不成功的话,我还得找一个周末的早上,把我妈那份早餐给兑换了。

从被霸凌者,成为霸凌者

这几天在播客做了期「校园霸凌」的话题,聊起了每个人童年经历,以及我们是如何从「被霸凌者」转变成「霸凌者」的,比如我因为被学生家长和老师霸凌之后,在高中时期开始反过来向上管理「霸凌」老师。

我们持有一个重要观点,就是「霸凌」是不可能被杜绝的,因为孩子的本能比我们想象的单纯,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坏」。甚至很多时候,是因为如果我不加入霸凌,就会成为那个被霸凌者。在《怨屋本铺Reboot》里面,对日本的校园霸凌提出了深刻的、近乎残忍的思考。在群体里,一旦出现那个沙包或是情绪黑洞,其他人的能量会本能地汇集至此。举个例子,群体中的那个「弱者」或许是让群体变得更有凝聚力的关键,或是一个群体里,那个丧着脸情绪低潮的人,会无时无刻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并不是说,这些被霸凌的孩子就「应该」被霸凌,而是他们恰好是那个「点」。再者,才是老师的无视、纵容甚至是言语上的凌辱,导致霸凌的加剧;以及孩子回到家里求救时,却被家长质问「你怎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只欺负你」。

法律的保护,并不是失效了,而是它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发挥保护作用,加上对未成年的惩罚并不「严重」,因为犯罪成本过低,从而导致了霸凌的严重性——注意,它不是导致霸凌实际存在的根本原因。


因为霸凌是伴随着「不平等」而存在的。比如我在播客里提到的,霸凌往往分成几种形式,

  • 其一是身体上的(关于残疾、身材羞辱、性别羞辱、女生发育、男生性成熟等);
  • 其二是智力上的(关于先天智力缺陷、成绩对比等);
  • 其三是贫富差距上的(关于家庭社会层级、因贫穷无法选择艺术培训等)。

正是因为有这种差距存在,一旦介入「对与错」的教育,就很容易发生通过证明对方是错误的,而自证正确的事情。这并不是指教育发生了错误,我一直认为,学生、特别是年幼的学生确实需要通过「对与错」的方式建立基本的价值观,其中就包含是非观念、基本的法律常识、规范性的道德要求——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非常模糊暧昧的东西——道德。

道德没有对外标准,也很难将所有的对内标准都调整成一样的。比如我小学时的教导主任,想通过请家长的方式,让我承认我打乱课堂秩序的「罪责」,但我妈并不觉得我上课提问「为什么要学习道德与法治」是在故意挑衅老师,我只是发挥了爱提问的性格。

你可以觉得我和我妈的道德水平低下,毕竟一些人仍然秉持「学生就应该尊重老师,将老师说的一切话语都当做圣旨」的道德观。所以需要让我臣服于老师的权威,我就希望老师向我解释「为什么要学习道德与法治」。然而在一些情况下,我们是不允许提问的,因为提问就意味着在「故意颠覆权威」,而被评价了行为的「对与错」。


回到校园霸凌,校园霸凌当然是「错」的。但换一个视角,就比如在播客里采访一个「被霸凌者」的心路历程,她因为小学被全班霸凌,在进入初中之后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主动充当了那个霸凌别人的人,这件事很难说清楚是「对」还是「错」,因为施害者即是受害者。

对错观念在某一时刻会因为道德水平的不对齐,而发生严重的内部悖论。霸凌或许在某些时刻又是对的——比如当大家都公认讨厌那个随时随地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小跟班」时,我们很难从道德上将这件事分出对与错。

而这种悖论,就是校园霸凌不可能被杜绝的原因。

但好在,成年之后回看这些被霸凌的经历,它或许并不是什么不值得被提起的经历,有时候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让我们重新认识了人性和「对错是非」的局限性。

比起孩子,作为成年人的我们,在面对霸凌时有了更多的选择权,而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被霸凌者」。

那如果,我们变成了「霸凌者」呢?也未尝不可,因为这件事在成年人的规则里,不需要再用是非对错去看,而是利弊,以及你能为你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混为一谈的爱

这段时间,博客一朋友跟我在Telegram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昨天他聊到了他的梦境,是关于学校的梦。他在梦里,以上帝视角的方式引导学生在他大脑构成的宇宙里行事。最后他「放过」了这些学生,让他们安全撤离。

我评价他很善良,至少在我所有关于学校的梦境里,我总是会不停挑战权威,在学校制造麻烦努力逃脱梦境。要是我以上帝视角为学生们制造了个美丽新世界,我必然是制造丛林游戏的规则,让他们在里面「大逃杀」。

因为这段梦境,我们聊聊起了他的学生时代,以及学生时代一段美好甜蜜的「感情」。

概述一下就是我觉得她挺漂亮的,然后对我又很好,而且做了我同桌,我没事找事搭话,她又算敷衍一下吧。有学习问题我们就互相请教一下,但还是我教她居多。然后也当我是朋友,我也当她是朋友,但是后面我感觉自己喜欢和她聊天及在一起相处的感觉,然后在明知有人追求过她且还在坚持(?)的情况下,闹掰关系后,又典中典跟她告白了,然后典中典被拒绝了。当时就是感觉和她聊天都是开心的, 一天里的不快乐都可以消失。

朋友的回复

我很喜欢「解构」学生时代的情感,灵魂拷问这些必须用成年人逻辑重新审视「初恋」的成年人。

我给你分下类,可能有点残忍

  • 生理上的喜欢,想和她牵牵小手亲亲小嘴;
  • 心理上的喜欢,想和她保持这种暧昧拉扯关系(但前提是你们彼此透露过喜欢);
  • 所有权上的喜欢,跟你在一起久了之后,因为习惯导致了依赖感。就好比一只猫每天黏你,有一天它突然去黏了别人,会有强大的失落感;

感觉都有。

朋友的回复

这就是青春呜呜呜。

「解构」学生时代的情感并不是恶趣味,而是会让人突然意识到,在那个可以随便立下海誓山盟的年纪,我们全然地爱过一个人的经历,是多么难得的啊!当你进入到成年人的世界后,你发现自己有一天可以清楚地拆分自己的喜欢和爱时,那种混为一谈的爱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是说混为一谈的爱「不好」,而是在成年人的法则里,它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夜骑开封——集体春梦的REM

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

对付郑州大学生集体夜骑50公里前往开封的事件,最终还是用老三样的方式给“封控”了——封锁道路、共享单车平台设定限制、以及“敌人就在人民群众的内部”——骑行队伍之中混入了煽动颠覆情绪的境外势力。

今天不是来讨论夜骑开封这个社会事件的,而是来聊聊里面的底层逻辑。


不知道你在学生时代,是否参加过高考前最后的“疯狂”,把自己这整整三年整理成册的试卷、练习册、错题本、参考书都从教学楼里抛出窗外,让它们象征烟花来庆祝自己即将成为“大学生”,正式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反正我玩过,但用另一种方式玩的。

我记得那是高考前的最后几天,因为要将大楼设置为考场,我们不得不搬迁教室。因为想到两天后要高考了,带再多的试卷参考书,一没时间看二是太麻烦,还不如就直接扔掉。怎么扔,就成了学生们的游戏——第一个将试卷抛洒出走廊,落入教学楼天井的同学,散落的试卷吸引同学们的目光,于是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年级主任拿着大声公在一楼叫嚷,说凡是扔过垃圾的人都要受到警告处分,不要为自己三年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不完美句号。

越是这样叫嚷,抛洒游戏变得更加热烈。老师也纷纷从办公室出来,制止自己的学生。这里面也有“清醒”的老师,他放任自己的学生扔试卷——这是压力的释放,毕竟整个三年学生都在规则之中喘不过气。我所在的班级因为被班主任喝止,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办。直到我看见同一楼层的“尖子生”也开始扔试卷,我一声令下自己班的同学也可以开始扔试卷了。班主任对我气不过质问我为什么要瞎指挥。

我回答老师:尖子班的学生也扔了,现在规则已经法不责众了,没办法再树立典型了。

班主任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但又实在找不到惩罚我的理由——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扔过试卷。

这场集体狂欢,或许就是因为被压抑了三年的学生,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只是我那个时候留下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所谓的“好学生”,也会加入这场狂欢。一个把自己的试卷、笔记如此珍视的人,居然会在最后一刻扔掉自己的珍贵——这是一场多么荒谬但美妙的仪式啊!


回到夜骑开封的事件,最开始也仅仅是四个学生为了吃新鲜的汤包,骑共享单车从郑州去了趟开封,在社交媒体记录了他们的行为和感受——“青春没有标价”。接着就有越来越多的大学生开始效仿,直到11月初,这场狂欢被紧急叫停。郑州许多大学一夜之间回到了疫情三年的封控状态,夜不归宿需要申请、出门需要请假等等。

这件事的结构像极了学生时代抛洒试卷进行狂欢。就连里面“反对”的声音也一模一样。夜骑开封的事件发生后,有大学老师在微信群公开批评此事件:

“河南作为教育贫困省,一帮子移动造粪机无所事事,别人在卷四六级,GRE,TOEFL,雅思,实习,计算机考级,这帮xx花着父母的钱放飞自我毫无人生规划,典型的酒囊饭袋!”

这位老师还是没想通一点,与其直接评价和辱骂学生,应该换一个思路,为其他人梳理“攻击”典型——只需要在其他大学树立起“我跟河南大学生段位不同”的地域攻击思想,自然而然就有一群人因为优越感开始通过挞伐“夜骑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卷四六级、GRE、TOEFL、雅思、实习、计算机考试是“对”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夜骑的大学生,他们认为自己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特别是当跟着一群人边骑车边呼喊口号、唱歌欢笑才是青春该有的热情。很多人甚至是因为发生了上述老师辱骂学生的事件之后,他们更加热情地加入夜骑大军之中,以此对抗老师这个符号。骑行的队伍里也不乏存在“小粉红”,高举国旗和统一台湾的口号,但也有人高举“自由”的标语,认为青春是不应该被封锁在大学之中的,这些因为夜骑出现的“衍生品”开始让人们类比了很多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件——例如文革时期的红卫兵大串联、八九年学运等等。


我反而觉得夜骑开封这件事跟这些历史事件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文革时期的红卫兵大串联并不是自发的,而是先有领导人的口号,才有了全国红卫兵到处流动导致运输、城市甚至是经济瘫痪的情况;而八九学运本质上是存在某种“政治诉求”和明确的“靶向”;夜骑开封更像是一种“证明”,一个大学生为了证明自己的青春无价,从而选择了一种“看上去不会给他人造成困扰”的事情,否则他们不会选择在夜晚甚至是半夜出发。

夜骑虽然只有50公里,但这件事的结构让我想起了另一个超过4500公里的跋涉——横跨美国东西。20世纪40年代末至50年代,横跨美国东西的旅途成为“垮掉的一代”最为浓墨重彩的象征符号。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完整地记录了这段旅程的情形和心路历程。这群人在路上到底在寻找什么?

“垮掉的一代”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探索精神、反叛主流文化、追求自由以证明自己的“存在”。这种“存在”就是心理学里所谓的“身份认同”,这种身份认同不仅仅是自我认同,我通过一次骑行挑战了一个体测1000米都跑得气喘吁吁的自己,也通过群体行为被更多人所看见,而形成一个乌合之众抱团取暖。而年轻人,特别是大学生,在他们还没有正式进入社会之前,他们的“身份认同角色”仍处于混乱状态,所以寻找“身份认同”就会变得更加的“多样性”——抱歉,这里的多样性并没有贬义。毕竟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搞过各种奇怪的“仪式”。

另一方面,从大脑的发育来讲,25岁之前前额皮质仍在发育之中,因风险评估和控制力并无法成为年轻人首要的“约束”,所以他们会偏向于通过高风险、刺激的方式来寻求新奇的体验。

再进一步,就是“反抗权威”。“垮掉的一代”在社会压力之下,被认定为“一无是处”,为了反抗这种主流思想,他们必须通过某些方式证明自己的能力、甚至是与他人完全不同的“活着的意义”。夜骑的大学生如果没有那段老师的辱骂、网络上的嘲讽(和支持),他们的队伍不会从一开始的四个人壮大成成千上万。他们在证明自己的同时,也在反抗某种意义上的权威。


夜骑行为被制止后,其他城市也开始有了效仿的行为。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大学一定会陆续出台“禁止骑车”的相关规定,而在这种“荒谬”的时代背景之下,高压带来的结果一定是迸发出更加荒谬的仪式,来对抗这些规则——就像是三年疫情的最后一年,它的荒谬性在2022年的上海达到了高潮——所以今年上海禁止了万圣节。

对此,我提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词眼——“荒谬”。哲学家加缪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荒谬的”,因为这种荒谬成为我们痛苦的来源,解决办法就是“活在当下”,如果对未来的期许感到迷茫,那不如此刻全然地活着。对未来迷茫的大学生,看上去拿着文凭毕业就可以顺利进入社会,那不过是他们失业的起点,于是这种对未来的迷茫,让他们选择了在当下全然地活着——一次50公里的骑行,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他们既通过这个方式证明了自己,也找到了乌合之众抱团取暖,甚至还可以通过超越个体的方式对抗权威……我相信,这个50公里在未来的某一天很有可能会变成在中国版图上的4500公里。

这种关于荒谬的哲学理论,反过来解释了我高中时留下的那个疑问——为什么“好学生”也参与抛洒试卷的游戏里——因为在那一刻他们也在尽情地享受当下,荒谬的是什么?或许是应试教育塑造的畸形、或许是被扼杀的关于自由的幻想、亦或许是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只会追求分数再也没有别的追求……


最后需要解释一下,之所以我把开封夜骑称之为是“集体春梦的REM”,是因为我觉得这或许是一种“集体无意识”。所谓的REM,就是人在进入深度睡眠之前的快速动眼期,人们会在这个睡眠区间开始做梦,大脑非常活跃甚至会带动身体出现轻微的抽搐等等。

夜骑和“垮掉的一代”横跨美国东西一样,是一场关于“流浪和寻找”的旅行。流浪以及自由都是集体无意识的体现,而在如今这个大时代背景之下,就业率、失业率、经济下行、社会稳定性出现裂缝等等情况造就的“压力”,让这个集体无意识有了一个具象化的“仪式”。

夜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行为罢了,只是因为它的行为带动,像是一场春梦前的抽搐一样。

如果这个时候还无法醒来,那就会真正的堕入那个再也醒不过来的深睡之中。

无梦、也无望。

为何懒人屎尿多


近期,一则荒诞不经、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新闻登上了头条:

山西省朔州市怀仁市云东中学一名高一学生因晚上11点后上厕所,被学校定为重大违纪。之后,学生还自费打印1000份检讨,供40多个班级传阅。据媒体报道,该校规定熄灯后至11点40分间,除特殊情况外,学生不许上厕所、随意走动。(来源:新浪新闻

当然,经媒体曝光后,当地教育部门已责成学校整改。

看到这个新闻,我在震惊中也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么多年来,很多学校都是这么干的,被爆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谁还没当过学生,是吧?

但这个学校的奇葩之处在于,他规定:

熄灯后至11点40分间,除特殊情况外,学生不许上厕所、随意走动。

如因身体不适等原因必须在该时段上厕所,需提前告知管理老师。

提前是提多久?

三天还是3小时?

对屎尿屁这种生理现象,人类什么时候拥有了提前预知预判的能力?如果真有这个超能力,去预测地震不好吗?

这使我还想起了学生时代某任老师说过的一句名言:

懒人屎尿多。

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毫无逻辑,而她说得又是那么不容反驳毋庸置疑,导致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楞在原地半个小时没动。

山西这所学校还有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规定:

该校区每晚10点20分下晚自习、10点45分熄灯。

数学不太好的我,拿出草稿纸演算了一下,从下晚自习到熄灯,总共25分钟。

这样的作息时间,着实让人心疼。

又想起了我的中学时代,下晚自习的时间印象中不会超过9点20,熄灯的时间通常在10点左右。

这一段空余的可供自由支配时间产生的快乐,是枯燥学习生活中非常值得珍惜和纪念的。

我们通常会吃泡面、阅读藏在枕头下的各种杂志、漫画,和同寝的室友神侃。即便是在熄灯后,还会继续“卧谈一会儿”,男生的话题当然是很刺激的,与此同时,也得提防查寝的班主任或者宿管老师。

高中时在新校区,公寓的厕所是在每层楼的两端,独立卫生间,隐私性很好,但娱乐性不够。

因为初中时,宿舍的厕所是单独建的旱厕——长达二十多米的小便池,背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蹲坑,坑下面是厚厚的粪便,上面爬满了蛆虫,整个厕所笼罩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糟糕的环境,说是男生们的“天堂”也不为过。

每天熄灯后、班主任查寝回去后,厕所就陆陆续续挤满了人,犹如赶集一样热闹。有限的蹲位迅速被一抢而空,很多人宁可光着屁股蹲在那儿,并不拉屎也要占领阵地,就如同现在拼了命要加杠杆买房一样。

厕所里开始烟雾缭绕,没错,来这里抽烟是大多数人的首要目的。其他人,有的看小说,那个时侯流行金古温梁黄;有的就是吹牛聊天,为今后混社会做准备。

宿管老师对厕所的情况当然是了如指掌,但他并不干涉。现在想想确实佩服他的智慧,他能怎么样?孤身一身闯入厕所与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发生正面冲突吗?他不敢。报告校领导吗?只会被一顿狠狠批评,然后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滚蛋。所以,只要不太过分,不要发出大的噪音,宿管老师通常就是躺在自己房间睡大觉。

说到老师,又想起大学时代我的《国际法》课程老师,她是一名年轻、漂亮、温柔的女老师。

那个时侯,大学生普遍都喜欢晚睡晚起,甚至有“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说法,所以,早上带早餐到教室吃压根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有次是端午节,上午第一堂课是《国际法》,很大的阶梯教室,两个班一起上。

9点打铃后,不少学生还陆陆续续从外面赶来,很多人都带着粽子,在座位上边吃边听课。

上了一会儿后,这位漂亮的女老师停了下来,她提议:

不如大家吃完了我再讲,好吗?

赢得了众人一致同意。

于是,开始还有些遮遮掩掩的用餐行为,开始拿出来大大方方吃了。

老师看我们认真吃饭的样子,显得很开心,并从包里拿出一个卡片机,给我们拍照,集体照、单人照、食物特写……

看到这里,你似乎会以为老师在留存证据,其实并没有。

以我们对她的一贯了解,以及当时的氛围,包括后续直至毕业,这件事除了留在大家心中成为美好的回忆之外,没有产生任何负面的后果。

看来,教师队伍也有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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