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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三星堆乱摸陶猪

2025年5月12日 16:41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楔子

我蹲在三星堆的角落,手指无数次抚过展柜里的陶猪。这玩意儿长得实在滑稽,圆滚滚的身子上顶着个歪头,大大的鼻孔,小小眼睛眯成缝,嘴角还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像极了游戏《愤怒的小鸟》里那只总闯祸的绿皮猪。

突然,不知什么原因我感觉展柜似乎一阵晃动,有点像地震时站不稳的惶恐。转身时好像周围有无数的纵目青铜围着我,面具瞳孔深处泛起幽蓝涟漪——再睁眼时我已躺在芦苇席上,热浪裹挟着刺鼻的铜锈与骨胶味扑面而来,手心还粘着片焦黑的龟甲,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金属撞击声。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 十几座巨大的陶窑正在熊熊燃烧。陶窑旁,几十个赤膊的汉子正忙碌地搬运着形状奇特的青铜器,那些造型,分明就是我在里见过的青铜人像、纵目面具!啥?逛博物馆也能穿越到,这剧情太老套了点吧?!

铜坊新人

“新来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一个粗壮的汉子一把将我拽起来,塞进我手里一块沾满铜渣的泥范,“去西边的青铜工坊,找巫祝刻祷文!”

我跌跌撞撞地穿过作坊区,这才发现整个聚落区分工明确:东边是陶器作坊,女人们正用竹篾在陶胚上细心刻画着什么;西边则是青铜工坊,但是有好多个作坊到底是哪个啊?!

“新来的?”满脸刺青的老工匠叫住我,扔给我块骨铲,”去刮神树蜡模的毛边,要是蹭坏了树皮,祭司就把你填进祭祀坑当人桩!”

我哆嗦着爬上天梯般的竹架,终于看清那尊四米高的蜂蜡雕塑——盘旋的树干分出九层枝桠,每片青铜树叶下都蜷着条小龙,树顶立着只振翅的太阳鸟。这分明是三星堆博物馆镇馆之宝青铜神树,只不过此刻还是未浇筑的蜡质胚胎。

“神树是给金乌鸟歇脚的。”刺青的老匠像监工般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我差点摔下去,”后羿射落的九只金乌必须挂回神树上,你瞧枝干上的青铜挂环,等祭祀时栓玉璧用的。”

我总是被工坊的老匠们呼来喝去,我也习惯了。在青铜工坊,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那些神秘的文物,每天都有做不完的青铜面具,这种兴奋让我忘记了害怕。

就在这段时间,我遇见了“呀”。陶器坊的姑娘叫阿呀,她的耳垂上晃着绿松石坠子,笑起来像玉璋碰撞般清脆。

她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叫我“青铜”,用沾满陶泥的手指在我背上画小太阳。我问她名字的由来,她指着陶罐上漩涡样的纹路说:“阿爹说我出生那天,山洪汹涌,阿爹望着一边河里的漩涡圈圈,一边是阿妈和我,阿爹陷入两难,‘啊呀 —— 咋整嘛?’……”

神工密码

第七个月夜,我蹲在陶窑前数炭火堆:”一、二、三……”隔壁制陶的阿呀姑娘抛来块蜂蜜饼,她总说我们这些铸铜的是”跟死人打交道的”。我蹲在青铜熔炉旁嚼着蜂蜜蓍草饼,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里是雒城边上的河边,我也知道了那个满脸刺青的老匠巫祝叫阿癸。

今日要浇铸青铜神树第三层枝干。巫祝阿癸把龟甲占卜结果刻在陶范内侧,我瞥见”壬午日铸扶桑,祭司求九日并出”的朱砂字。阿癸说:“你来试下”。巫祝阿癸递给我刻刀,我惊讶地发现羊皮卷上的符号,和现代文创产品上的图腾如出一辙。当我在青铜神树的泥范内侧刻下 “建木通天,九日栖枝” 时,巫祝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里满是震惊:“你怎会知晓《山海纪》的祷文?”

我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青铜神树,竟是古蜀人心中连接天地的 “建木”,树上栖息的九只青铜鸟,代表着《山海经》里的九个太阳。

冶炼坊的规矩古怪得很,主匠将蓍草灰撒进沸腾的铜液中,而且每次撒之前都要唱祝词。老工匠捧着块陨铁神秘兮兮地说:”蓍草灰能让青铜延展性增强三成,这可是嫘祖娘娘托梦给的秘方。”

突然想起博物馆解说词:”三星堆青铜器铅同位素比值异常…”这分明是掺了滇东北的矿料!

浇铸纵目面具那日出了意外。当1600℃的铜汁灌入陶范时,面具凸出的眼球好似要迸出蓝光,整座工棚似乎笼罩在诡异的磁场中。大祭司却兴奋地抓起面具:”蚕丛王的眼睛能望穿云层!快记下此刻星图,把昴宿方位刻在瞳孔纹路上!”

原来那些夸张的纵目面具,是为了让祭司拥有更广阔的视野,以便观测星象。

我借着修复纵目面具的机会,在内壁发现刻着洪水预警的水文密语。

金杖

暴雨季前总要修补祭祀坑的防渗层。我在河滩挖到半截断裂的金箔,厚度不到蝉翼的三分之一。老匠用竹篾编成鱼笼状模具锤打金片时,我终于看清金杖上的纹样——那条衔着箭矢的鱼分明在游向二十八星宿中的房宿。最惊险的是抢救金杖陶模时,激流突然卷走三块关键范片。我灵机一动扯下麻衣裹住湿泥现刻纹路,老匠边补刻龙鱼鳞片边骂:”你这手艺倒像金沙那边的二把刀!”

“这是要送去鸡彝甸的神谕。”阿癸往金箔背面涂抹松脂时叹道。我望着他手腕上与金沙太阳神鸟纹饰相似的铜镯,突然明白为何工坊总在月圆夜焚烧带漩涡纹的陶片。

金杖上的龙鱼纹路,对应着四季流转,鱼头朝东是春分,鱼尾朝南便是夏至……

蝉翼金容

制作黄金面罩那日,坊主搬来整筐竹片。我们蹲在河滩上编了整宿,终于扎出个半球形网格模具。老匠把核桃大的金疙瘩放进竹网,抄起石锤的架势就像在打糍粑。

铸造黄金面罩的过程堪称一场精妙的艺术展演。老匠们将碾薄的金片平铺在竹篾编成的网状模具上,竹篾交错的网格如同细密的捕梦网。他们手持特制的木槌,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敲击金片,随着 “笃笃” 的节奏,金箔在竹网的承托下均匀延展,逐渐贴合模具的形状。每一次敲击,都仿佛在唤醒黄金沉睡的灵性,将其塑造成能承载神灵意志的容器。

金箔在竹篾间越展越薄,暴雨前夕潮湿的空气竟成了天然润滑剂。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月夜,山核桃大的金块真的锤成了蝉翼般的薄片,当那层金膜薄到能透出指纹时,老匠突然揪下一根白发放在金箔上:”瞧见没?头发丝比这金叶子还厚三倍!”后来考古队检测出金箔厚度 0.2 毫米时,我总想起老师傅随风飘走的那根白发。

工坊角落里,一件形似太阳的金箔器物吸引了我的目光。它由四鸟绕日构成,边缘刻满细密的漩涡纹,这不就是金沙遗址那件闻名遐迩的太阳神鸟金饰。巫祝阿癸见我盯着它,神色凝重道:“此乃沟通日月的圣物,下月祭祀便要置于神坛顶端。”

陶坊

有一天我跟阿呀姑娘讲起我们铸造了一个像方向盘一样的青铜太阳轮样的器物,她扑哧一乐:“哎呀啥子方向盘哟,你尽说些听不懂的东西,勒个是’伏羲‘老祖创造的’阳’字,你还硬是搞笑得很!“

啥?是个字?!但是青铜太阳轮的十二道辐条,角度精确得仿佛与天上的星辰呼应,似乎和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图案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阿呀姑娘经常挞噱(tàxué)我:

“你们青铜都是直男审美么。”她举起我刻坏的神坛模型,”看哈这个青铜神坛,你做的啥子哟,人头顶的酒樽比脸还大,祭祀时倒酒不怕泼到祖宗脸高上?”

我想送阿呀一份特别的礼物,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趁着夜色溜进陶坊。我照着记忆里那只滑稽的绿皮猪,捏出了一只歪嘴陶猪,圆脸配上夸张的鼻孔,嘴角还沾着我偷偷抹的朱砂,还特意在它肚皮上刻上了三星堆特有的漩涡纹。

金乌潜踪

祭典前三天,所有的祭祀器物都已准备妥当。青铜立人像手持玉璋,黄金面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青铜神坛庄严肃穆。可当祭司准备将太阳神鸟金饰放上神坛时,负责清点礼器的巫女突然尖叫起来 —— 那件承载着日月之力的圣物不翼而飞!

我挤进人群时,正看见大祭司捧着空玉匣发抖——本该躺在里面的太阳神鸟金箔不翼而飞。那件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神物,翅膀上分明錾刻着十二道漩涡纹。

“定是金沙族偷了去!”老匠突然掐住我的手腕,”这事烂在肚子里,就说神鸟飞去汤谷接日车了。”他指甲缝里的绿松石粉染了我满手青碧,后来我在金沙遗址看到那件著名太阳神鸟金饰时,漩涡纹数量从十二变成了四道。

我好像好几天没看到巫祝阿癸了,莫不是跟这神鸟漩涡金饰一样飞走啦?!

祭祀大典

祭典前夜暴雨倾盆。我跟着大祭司检查青铜立人像的组装,突然发现他手中金杖的龙鱼纹在闪电下泛起波纹。”龙角对应春分,鱼尾指向冬至,这纹路分明是部夏历(农历)。”我刚说完就被捂住嘴,在我耳边低吼:”别泄露天机!”

秋分那日,祭典当夜,我正在给青铜立人像安装空心手臂,青铜立人手中的玉璋突然迸裂。我突然听见江边上游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老匠一脚踹翻熔炉吼道:”快把神坛陶范搬上高台!洪水要是冲了蜡模,咱们的魂都得困在铜锈里!”

我们扛着滚烫的陶范在泥浆里狂奔。整个聚落陷入慌乱,就在众人四处搜寻时,轰鸣声已经震天动地。

当第一道浊浪拍开工坊高堰时,所有人正抬着镶满绿松石的神坛奔向祭台。

洪水冲破了堤岸,汹涌而来。浑浊的浪头裹着枯枝败叶,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巨兽,咆哮着扑向聚落。火光在洪水中明灭,青铜器物坠入水中的闷响与人们的哭喊交织在一起。

我没有找到阿呀,只找到那只陶猪。我死死抱着那只陶猪,在浊浪中挣扎。洪水卷着我的脚踝,将我拖向黑暗深处。恍惚间,我听见阿呀的呼喊声,夹杂着青铜器物坠入洪水的闷响。

青铜神树在洪流中发出管风琴般的嗡鸣。我攥着陶猪,仿佛看见太阳轮辐条与金沙漩涡纹在虚空投射出星图,我看见自己化作博物馆展签上的模糊墨迹:”青铜神树,商代,出土于…(残损)”

尾声

我是被陶猪钥匙扣砸醒的。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博物馆文创商店的地板上。青铜神树造型的空调正在头顶嗡嗡作响。货架上摆着各种面具冰淇淋模具,佩戴黄金面罩纵目青铜造型的蓝牙音箱在播放编钟音乐。

手机显示只过去了几分钟,可掌心的陶猪冰箱贴还带着余温。货架上,同款陶猪冲着我咧嘴笑,肚皮上的漩涡纹,和我在亲手刻的一模一样。一个拿着纵目面具冰淇淋的小妹妹疑惑地看着我:“叔叔,您没事吧?”

窗外考古现场升起无人机,螺旋桨声与三千年前的铸钟声微妙重叠。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蹲在祭祀坑边刷土的模样,像极了当年教我刻祷文的刺青老癸。

我站起身,望向远处展柜里的青铜神树复制品,仿佛又听见了古蜀国的铜铃声,还有阿呀清脆的笑声,在时空的长河里久久回荡。而那个神秘消失的太阳神鸟金饰,或许真的穿越时空,在金沙遗址留下了文明迁徙的印记。

(题图:AI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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